说罢,他起身向外行去,逮着正在悄悄抻胳膊抻腿的吴茂问:“朕何时给那何二娘送过东西了?她那儿怎的有朕的东西?”
吴茂呆了呆,试探道:“那日在万春殿,陛下叫人摘了……”
顾祯陡然沉下来的面色,迫使他闭上了嘴,片刻后似恍然般说:“前阵子太后娘娘寿辰,陛下命奴婢挑了许多首饰做贺礼,许是太后娘娘转赠给了何二姑娘?”
“你倒是会挑!”顾祯神色一冷,厉声道,“一对儿镯子,你给皇后和太后一人送了一只?是连镯子都置办不起两对了?”
吴茂怔了怔,心头一个咯噔,暗道是坏了事,忙请罪道:“奴婢办事不力,请陛下责罚。”
顾祯冷冷瞪了他一眼,声音淡淡:“自个去领罚。”
恰逢云竹端着醒酒汤回来了,顾祯便随着她一同入内,徒留吴茂在外冥思。
一个小内侍凑上前,低声道:“阿爹,这是怎么回事?”
陛下既然说是一对镯子,那这两只镯子必然是一模一样的。献给贵人的东西,除去品级大妆外,尚功局和将作监必然不会做一样的,那便只能是弄错了。
吴茂看了眼这干儿子,亦是一脸的郁闷,心烦意乱道:“他们那头东西乱送,自个做的一对竟不放一起,可把我给害惨了!行了行了,还是快些去将罚给领了,你注意着些里头。”
殿内,赵懿懿正由云竹伺候着喝醒酒汤。没有男人想象中的抗拒,只是睁着一双柔媚的杏眼,乖乖的、一口一口地喝醒酒汤。
顾祯想斥责她胡乱饮酒,又想起她先前同他呛声的那一句,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开口。
论起来,确实是他同皇后说,这酒不错,她可以饮些。
可他没叫她饮这么多。
“好酸。”喝着喝着,赵懿懿突然皱了下眉头。
瞧着那两道月棱眉绞在一块儿,云竹不禁莞尔,柔声道:“醒酒汤就是要酸些的,喝完了,睡一觉就好了。”
她既然不再闹腾,顾祯便没有再与她细论那嵌宝金镯的事,只是盯着她将醒酒汤喝完,又同云竹说了句仔细照顾皇后,便要离去。
“娘娘,您这是——”
将将走到殿门口,身后便传来云竹的惊呼声,顾祯步子蓦然顿住。失神许久,终是按捺下心绪转过了头。
却见矮榻之上,皇后已然褪去了鞋袜,那左边的脚踝处肿得老高一片。
红肿得,比前几日还要厉害。
顾祯面色一变,阔步走了过去,沉声问她:“怎么成这样了?”他仅是伸手碰了一下,赵懿懿便又呜咽起来,不住地喊着疼。
“胡闹!”顾祯眉眼倏地阴了下来,凝着她的眸子问,“都还未好全,你今日出去骑什么马?”
赵懿懿不答。
本来就醉了,饮过醒酒汤后虽清醒些许,仍旧可以装作听不明白。
夫君根本不知道,她有多想随他出去,这是他头一回主动相邀,若是错过这一回,只怕再难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