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也没有电话,我就给李成明写了一封信,问问他钱收到没,他爹回家没。”林敖摊手,“也不知道收没收到,反正一直没有回信。再后来,我事情也多,就把这事儿给放下了。”
“再后来我就跟着人家去了南边打工,还去了云南边境,跟着人家搞石头。我那时候运气好,起出来几块特别好的石头,就这么的……手里慢慢有了钱。你奶奶留着给儿媳妇当传家宝的镯子,就是我当年跟人家赌石赌出来的。”
林敖的发家史林博因早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他给他妈买了缝纫机之后,还有余钱,就天天买了好吃的去追求一位特别有学问的姑娘,姑娘长得好,读过书,就是成分不好,找不到什么好工作。
她是跟着家里人从大城市下放到他们这个小地方来的,年龄到了,她家里人也着急她的婚事。林敖那个时候不算什么好的选择,但他是镇上出了名的混子,有他追着姑娘跑,一般二般的人,倒是不敢欺负他们家了。
这姑娘家里就有两件家里人偷偷藏下来的翡翠首饰,姑娘也爱这个。所以林敖听说有人要招人去南边打工,就给人家运石头什么的,脑子一热就去了。
“你妈就是我的福星,”林敖千八百次的感慨,“从遇见你妈开始,我就转了运,跟人家运石头认识了做珠宝生意的外国人,跟人赌石,就赌出来好石头……最好的我都没舍得卖,都留给你妈做首饰了。”
这事儿林博因倒是知道。他姐姐手里有一套首饰,项链耳环什么的,用的就是跟镯子同一块料。
“再后来国家鼓励做生意,我就想干点儿啥,你妈说做生意在小镇上做不起来,就说服我带着她回了滨海。这里是你妈的老家,她也是想家了。”
林博因心想,结果来了这里才发现当年的那些人都是这个窝里出去的。
林敖就叹气说:“这谁能想到呢。我一开始跟南边认识的珠宝商人搭着做生意,后来做大了,就自己干……等我有钱了,才慢慢的认识了一些当地的有钱人,这才发现封老、南长生这几个老东西也都是滨海人。”
“南长生、赵默、封老、乔老……”林敖说:“但是我再没见过李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这几个人后来都假装不认识我,我也只好假装不认识他们……后来有一次遇见乔老,我问起这个事,被他警告了一番,说以后都不能提。”
林博因心想,大概就是杀人灭口了吧。
“乔老警告我之后,我对这事儿就更怀疑了,悄悄打发人去打听李成明。结果打听回来的消息,说那个镇子上没有这么个人。”
林敖摊手,“不知不觉多少年就这么过去了。这事儿我也忘得差不多了,谁知道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出事呢,先是赵默,然后是封老,我心里就有些犯嘀咕,后来南长生就找上门来了。”
南家主动来找林敖,这件事林博因是知道的,那段时间他刚好惹了林敖生气,所以林敖说起南家想嫁一个孙女到林家,林博因就很爽快的答应了。
“南长生跟我说,这是李道的儿子来报仇了。我就问他李道怎么了,他说当初他们赶着下山,李道生病了,他们就把他留在村子里,自己先走了。后来找人去打听,说李道病的太重,人就那么没了。”
林博因皱眉,“你信吗?”
林敖摇摇头,“我说不好。我根本连那个村子都找不到,他的话,我也没办法证实。”
“严赋就是李道的儿子,这事儿是你自己查的,还是南长生说的?”
“南长生说的。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找人盯着严赋了。但他到底是不是李道儿子,是不是替李道报仇来了,我说不好……没证据啊。这事儿要说我亏心……其实也有点儿,李道托我报警去救他,这个事儿我没办好。可是警察都没办法,我能干什么呢?”
林博因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这一伙儿人如果是真的把李道给害了,他家老头儿充其量顶多算个跑腿的从犯。
冤有头债有主,硬要报仇报到林敖的头上,林敖还真有些冤。
但要说他跟这事儿没关系……那也确实有些亏心。
“有证据吗?”林博因问他,“当年汇款、报警的事?”
林敖就起身,从抽屉里翻出了一个牛皮纸袋递给了林博因,“当年汇款的票据,报警的派出所、跟我进山的那个小警察的名字……我后来找人去打听李成明的来回票据……”
林博因打开一一看过,又一件一件收了进去,“这事儿不能拖,我去跟严赋谈谈吧。你跟李道没仇,辛叔的事情真要是他做的,他还欠着我们一条人命呢。”
林敖最近一段时间也一直在想这个事儿,“真要是他做的,咱们也要交给警方来处理,规规矩矩的……”
他的神色有些黯淡,“小辛跟我不一样,他从小就是个规矩老实的人,他不会乐意看到我用那些见不了光的手段去替他报仇。”
林博因沉默的点点头。
林敖深深吸了口气,“反正,不管他承不承认,你要是找到什么证据,都交给警察。”
“他承不承认不要紧。”林博因安慰他说:“咱们总得让他知道,要报仇该找谁去报,别疯狗似的,逮着谁咬谁。”
林敖点点头,“那就谈谈吧。当年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你要是问出什么了,也告诉我一声,免得我到死了那天还是个糊涂鬼。”
林博因不悦,“你又胡说八道。昨天不是还说要带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