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变成了学校文艺汇演时抱着吉他坐在台上唱歌的少年。
表演时,背后的红幕布总是灼灼似满山开遍的野杜鹃。
他每次都会在唱歌前说一句,这首歌献给我们。
很快,季成赶到事发现场。
这家夜店正处少城二环边缘,是近几年才开起来的小规模夜店,安保力度不尽人意,所以经常到夜里,人员流动一复杂,小打小闹的纠纷常有发生,附近派出所更是接警频繁,忙得不可开交。
季成把车暂时停靠在路边,匆忙落了锁。
夜店门口围了不少人,全是些年纪偏小的面孔。
季成刚从职场里抽身,一身西装还没来得及换下,身形又高大,他迎面走来,肩宽连着背脊如黑压压一座山。
没理会周围纷纷注视的目光,季成抬着头在人堆里找顾宛。
季成人高,显眼,顾宛被几个男人堵着道不让走,正是踮脚着急着等人来的时候。
原本顾宛还强撑着不害怕,一看季成来了,整个人气势矮了三分,下一秒直接被季成老鹰捉小鸡似的拎着后脖颈挡到身后去了。
“让你少出来玩儿你不听,净给我惹麻烦!”季成先装模作样来了顿劈头盖脸的训斥,侧着身,把顾宛护在身后,挡得严严实实。
顾宛看他的背脊,眼前恍惚闪过跨境夜航时,机窗外无尽的乌云。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下来,季成一直是经常被顾宛骂得一个头两个大的主,顾宛也很少见他这么凶,倒真被唬住了,攥住季成西服外套衣摆的手又紧了紧。
季成继续问:“什么情况?谁不让你走?”
“他们!”她说。
“他们?你闯了多大的祸,犯得着这么为难你?”季成意有所指,听得顾宛一时不知道怎么表述情况。
其实季成表面上看着镇定自若,但内心是没有底的。
他虽然平时“业务酒”很多,但是大部分应酬都是在会所或者ktv里,极少有去夜店的机会,反而对这种吵闹的场所不太熟悉。
如果今天来接的人是其他人,他倒游刃有余,但这人如果是顾宛,他就没数了。
对面其中一个男人干笑了两声说:“其实也没多大事儿。”
季成逐渐有点压不住火气,反问道:“那你们不让她走?”
他音量大了,周围原本沉浸在迷离幻色中的看客纷纷侧目而视,有的侍应生已经悄悄去叫了保安。
敌众我寡,怕激怒对方,季成心中有了底,把语速放得不紧不慢:“这场子里都是出来玩儿的,不要和单独一个人玩的就这么计较。”
“没计较,没计较,”另一个男人比季成矮半个头,哼笑一声,“就觉得这小姑娘不懂规矩。”
“什么规矩?”季成连连反问,“谁立的规矩?”
“要我道歉?可以。”
顾宛怂得快,但有人撑腰就硬气,她见季成占了上风,赶紧从季成身后探个脑袋出来,“但是我道过歉了!”
说完又马上把脑袋缩回去。
这句话像什么开关似的。
季成一听,朝后伸出胳膊,顾宛极为默契地揽上去。
季成再侧身,不敢过多停留,就这么顶着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目光与拥挤嘈杂,一路护着顾宛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夜店。
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这被护着“逃离夜店”的短短十多秒内,顾宛感觉像时间恍然回到十好几年前——
那会儿也是她这么跟着季成在操场的田径道上跑。
两个人跑得上气不气接下气,季成还站在一百米终点线处喊她的名字,一边喊一边学猪叫,对她扭屁股,气得顾宛又往前追了二十多米。
到了门口,两个人走到夜店旁边的空地上。
季成回头朝身后看,没见着人追上来,长长地松一口气。
“你看看你穿的什么玩意儿,是不是又要跟我说穿衣自由?”他盯住顾宛的吊带包臀皮裙,脱下自己的外套,一脸嫌弃地扔过去,“自己披上。”
“我以为他们会打我……”顾宛冷得发抖,“你刚刚就和高中帮我打架的时候一样帅!”
“你还挺得意?要给江让知道了,他不得抽死你。”季成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