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樾简直无语,“你能不能别乱说话啊,乌鸦嘴。”

江阮还抱着那只小羊羔,听到后愣了一秒,他低头去拿手机,瞥着暴雨,小心翼翼地给谢时屿发了条消息。

真的没发出去。

他有点昏沉,嗓子也哑,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喝了一点姜汤,都没尝出味来,放下小羊,然后一个人先回房间。

已经是十二点半多。

—我们在山上录综艺,下雨没信号了。

他连着发了几条,都提醒他消息没发出去,要不要重发。

他都没选重发,接着低头打字。

说不清是想让谢时屿看到,还是不想让他看到。

—你想看看小羊吗?抱起来很小一只。

他发了张刚才拍的照片。

—晚上住客栈,那个老板给我们做了水煮鱼和木瓜水,我只喝了木瓜水。

—有点冷,你如果明天来,要不要多带一件外套?他想起分手之后,谢时屿发来的那些消息,他以为会是恼恨愤怒,却每个字都只透着温柔和关切,明明他连理由都不知道,就被年少时候喜欢的人推开了,想过的未来都成了泡影。

——我听说你过几天要去隔壁市参加化学竞赛?路上小心,不要熬夜。

——奶奶身体怎么样,哪天复查?

——刚才去吃宵夜,突然想到好像现在跟你有时差。

——寒假可以回去见你和小鹦鹉吗?

——阮阮,新年快乐,去看烟花了吗?我昼夜想你,失控似的想你,不愿清醒,你比我追逐过的一切风暴都更让我沉沦,我真的是个无赖、混账,天生的混蛋,时常犯错,谎话成性,不怪被人误解唾弃,唯独却对你认真,想你对我的怀抱滚烫,脸颊柔软,眼睛漂亮,肖想你爱我,还得寸进尺,想你只爱我……

……

江阮忽然想到那条情书似的消息,顿时被雨淋湿的苍白脸颊泛起血色,也不知道谢时屿还记不记得给他写过那种东西。

他咬了下唇,头发还没擦干,心里惴惴、仓惶,明知道没信号,他也没想真的发出去,只是赎罪又自虐似的接着给谢时屿发消息,每一条都跟着一个未能发送成功的感叹号。

所有消息都石沉大海没能发出去,就像谢时屿曾经发给他,但从没得到过回应。

—还可以一起去戈壁滩看烟花吗?

—想见你。

江阮发完最后一条,瞥见早就过了凌晨一点,心脏猛地一坠,陡然清醒,觉得解脱。

指尖却不受控制地颤抖,没能握紧手机,几次掉地,捡起来时不小心掀开了手机壳,才愣怔地发现夹着张纸条。

“……我留在你身边时就忍不住想你,分开又想见你,我时刻都满怀嫉妒、贪心、渴求你,对你充满妄想,想像个难捱想念,却不得不暗恋的人那样,只拿眼神露.骨下.流地刻过你脸庞、脊背,又想揉碎你,填.满你,惹哭你,恬不知耻地占有你,想你眼中只为我酝酿风暴,不管它明亮还是黯淡,我会误以为自己闯入群星深处,永远沉溺于你眼睛,永远执迷不悟、不知悔改、等你,想你时痛苦不是痛苦。”

江阮脸颊烧得滚烫红透,眼睫抖得厉害,压根不敢细看,一字不落,辛辣直白,他觉得指尖都被烫得发麻,那张单薄的纸,像能凭空烧穿整个暴雨夜。

他嗓子微哽,耳朵嗡鸣,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

迟钝地感觉到堵在胸口,这几个月来一直让他酸麻、难以喘息的,不是重逢后的愧疚,不是他的病,他只是觉得心疼。

“待会儿雨停了是要下山吗?”柳钟达探头去问路过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点头,“是的,柳老师,我们等下开车去检修设备,有几台摄像机出了点问题,而且这边信号一直不行,想催人来修。”

“那捎我一个吧。”柳钟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