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一刻,已是深夜,雅深市深湾区某条不知名山路边的一处巨大凹坑周围却聚满了人,人影攒动,探照灯闪烁。
凹坑之中静静躺着两具尸体,一男一女,竟一-丝-不挂,甚至连内衣内裤都没有。
闻冬和季凛立于凹坑边缘,等待正在坑中忙碌的万法医以及痕检警察们给出初步判断。
不过闻冬暂时只分出了一半心神等待结果,至于另一半心神,则系于季凛身上——
闻冬觉得这事情也是真的够神奇的,要不怎么有句老话叫做“饭可以胡吃话不能乱说”?先前在高小雯家的时候,被唐初问了句“还好吗”,闻冬诧异反问“我有什么不好?我又不是受害者亲友”,谁知这句话一语成谶——
现在坑里躺着的这两位,还就真成了他认得出来的人,不过严格意义上来说,季凛与两位受害者比他熟悉多了。
因为受害者并不是别人,好巧不巧的,正是他们前不久才在射击馆见过的傅烟和云星。
闻冬不大清楚季凛和这二位之间尤其是和傅烟之间真正熟悉到什么程度,但他还记得季凛评价过傅烟“为人真诚”,想必至少是比较欣赏傅烟这个人的,再往浅了说,就算原本没什么过深交情,可毕竟他们是熟人,还是数小时前才见过面的熟人,谁知短短数小时后再见,就成了永久的阴阳两隔,乍然面对这样的情况,大概很难有人无动于衷的。
因此闻冬另一半的心神都在关注季凛的情绪,且在认真思考要如何安慰一下他比较合适。
然而季凛看起来,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真的无动于衷…
他神情淡然如往常,连眉心都是完全舒展的,甚至感知到了闻冬的注视,还偏过头来略微朝闻冬勾了下唇,温声问:“小闻先生,你是有什么推测吗?”
闻冬下意识蹙了下眉,一时之间,他竟很难判断季凛究竟是掩饰太好,还是真的…拥有一颗金刚石心脏。
非常莫名地,闻冬忽然想起了之前沈溪的案子尘埃落定之后,他站在市局走廊的窗边抽烟,季凛问他有没有后悔过当初拒绝沈溪的追求,他反问季凛如果是他会不会后悔,当时季凛是怎么答的?
闻冬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季凛微微挑眉,随后缓声说:“我不一样,我不是很能感知到后悔这种情绪。”
当时季凛将话题抛回来抛得太快,让闻冬没有来及去细想这句话的含义,可现在闻冬望着季凛与往常毫无不同的神情,心中隐隐升腾起一个堪称不可思议的猜测。
“季老师,闻先生,”但不待闻冬再深思,万法医就忽然从坑里上来走到了两人面前,将闻冬抛锚的思绪瞬间拽回,他语气干练直入正题道,“目前情况大致是这样的,男性尸体全身皮肤呈紫绀色,尸斑褐色,胸前刀伤初步判定无生活反应,因此初步推断死因是中毒,中毒物质有可能是亚硝酸盐一类的;女性尸体面部青紫肿胀球结膜下严重出血,颈部有明显勒痕,有表皮剥落及皮下出血且边缘不整,右侧乳-房缺失,可见明显切割痕迹,初步判定无生活反应,除此之外无其余表面伤口,下-体有明显撕裂痕迹,初步推断死因是被勒之后窒息。”
闻冬微微挑了下眉,轻声道:“这么看来,作案手法差异还是蛮大的。”
一个是投毒,另一个则是勒死。
季凛偏头看过来,淡淡点了下头表示肯定。
不等二人再说话,痕检警察也从坑中上来了,他站在万法医身旁一边摘手套一边汇报道:“凹坑内没有发现脚印,鲁米诺无反应,无挣扎痕迹,无绳索之类可以被认作作案工具的,再结合这里的周边环境来看,我个人认为这里不是第一现
场,而是抛尸地点的可能性更大。”
正常情况下,人被勒住脖颈绝对是会本能挣扎的,因此会留下非常明显的挣扎痕迹,除非这个人被勒住的时候已经是彻底的昏迷状态,但这一般不符合采取这种方法作案的犯罪者心理特征,且需要进一步做详细的尸检才可以得出明确结论。
至于投毒,就更不应当是在这种荒郊野岭的环境中进行的了。
因此综合来看,目前更倾向于是谋杀后抛尸到了这里。
同一时间,不远处马路边唐初正叼着根烟,半眯眼打量面前两个二十出头,没骨头似的靠在炫酷跑车边的小青年——也正是发现尸体的报案人。
深湾区是雅深市最偏远的一个区,近乎与雅深周边的乡村连接,而他们现在所处的这片区域则是深湾区中最偏远的一片区域,靠近大山,放眼望去除了两幢烂尾楼基本看不到其余建筑,因此平时向来人迹罕至,不要说深夜了,就连白天大概都很难见到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