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换闻冬愣了。
片刻后,他扬唇一笑,坦然道:“还没想好,不过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还只是想解谜。”
闻冬对季凛,确实充满了好奇,越接触,就越能发现季凛身上,更多引他想要探寻的地方,但至于更深入的关系,在揭开谜底之前,闻冬并不会想那么远。
更何况...这两天闻冬的心神,还在被其他事情所牵绊着。
思绪跑偏,不等盛夏再开口,闻冬神情就沉郁了两分,他低声问:“夏宝,你还记得沈溪吗,我之前和你提过的。”
“记得,”盛夏下巴微点了点,从记忆中翻出闻冬的描述,简洁道,“那个,阳光开朗的,钢琴老师。”
“没错,”闻冬轻叹了口气,语气很轻,说出来的话却很重,“你知道吗,他去世了。”
盛夏明显被惊到了,他张口要说话,却一不留神呛到了自己,猛然咳嗽起来,又因为胸腹都无力,咳得分外艰难,原本安放在小腹上的,蜷缩的手指像是本能般想要抵上胸口,实际却不过是在身上蹭动两下,手指震颤,原本早已无功能的两条腿更是禁不住踢蹬起来。
怕他痉挛厉害伤到自己,闻冬急忙在轮椅前蹲了下来,熟练揉按盛夏萎缩的小腿,边安抚道:“不急,没事的,乖,调整呼吸…”
随着闻冬的安抚,盛夏的呼吸总算渐渐平稳下来,身体也重新恢复绵软,脸色却又苍白了一个度。
闻冬蹙眉看着盛夏略微发青的唇色,动作熟练,打开了一旁的家用制氧机,替盛夏戴上了鼻氧管。
知道盛夏暂时没力气说话,闻冬简短道:“是他杀,但凶手暂时还没找到。”
有了外在氧气供给,盛夏渐渐恢复了不少,他看了闻冬两秒钟,没有再问更详细的,只是缓缓抬起了唯一能动的那条手臂,做了半个拥抱的动作,温声道:“冬冬哥哥,抱一下吗?”
闻冬倾身,轻轻抱住了窝在轮椅里的盛夏。
盛夏的下巴尖在闻冬额头上轻轻蹭了蹭,又半玩笑半承诺般道:“我一定,尽量,活得,久一点,不让,你难过。”
闻冬抬起头,佯作生气,伸手轻轻拍了下盛夏的脑袋,认真道:“放心,你一定会活很久的。”
盛夏今天穿了件布料温软的毛绒卫衣,他原本就瘦,瘫痪久了,身体免不得更会萎缩,最小号的卫衣穿在他身上,也依然空荡,刚刚被闻冬一蹭,领口就歪了,突兀锁骨显露出来——
那里,此时此刻,嵌着一枚和闻冬的一模一样,却和盛夏整个人气质非常不搭的锁骨钉。
在日光照射下,熠熠生辉。
闻冬目光落在那颗晃眼的锁骨钉上,看了两秒,他忽然开口:“其实自从得知沈溪去世后,我这两天一直在想,以前的想法,是不是错误的。”
他这话其实说得有两分莫名,但注意到他的视线落点,盛夏却立刻就听懂了,他看起来好像瞬间就更虚弱了两分,又轻声咳嗽了两声,才喘息着问:“冬冬哥哥,为什么,呼...会,这么想?”
闻冬转开了目光,转而看向日光落在地板上的阴影,他一只手轻轻覆在盛夏的手背上,以作安抚,另一只手,则无意识般拨弄了一下自己锁骨上的,那颗圆钉。
记忆从那个面具挂坠一路回退,退回到诡谲的梦境,又最终定格在,锁骨钉嵌入身体那一刹那,永恒的痛感。
片刻后,闻冬轻声道:“我只是忽然发现,有的事情,就好像是冥冥之中真的早已有注定,是无论怎么逃避,也逃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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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市局刑侦支队的审讯室内。
“不要逃避转移话题!”审讯的刑警盯着坐在他对面,“二进宫”的钱书,严厉道,“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你琴房的音叉在哪儿?!”
单侧玻璃外,唐初转头看向季凛,用气音问:“季老师,我们不是已经排除他的嫌疑了吗,还有必要用这种方法,这么严审他吗?”
“有必要,”季凛答得很果断,“我们目前确实暂时排除了他的作案嫌疑,但丢“刀”的是他,目前还不能确定,他究竟是主动借刀的人,还是,被偷刀的人。”
唐初顿悟了。
之前听阮甜汇报完最新进展,唐初都感到了一瞬绝望。
他对季凛的侧写毫不怀疑,毕竟搭档多年,季凛对嫌疑人的侧写精准程度,是市局上下有目共睹的。
但现在实际情况确实是,他们先前的线索全都断了,仿佛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唐初不肯放过一丝希望,又向季凛确认了一次,沈溪本人真的不会和旧案有关系吗?要不要顺着这个方向再排查一下?
但季凛却再次摇头否定了,并简洁解释了一句,说沈溪的家庭背景,并不符合旧案的牵涉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