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

吴居中讲话有言简意赅的范儿,安问跟他聊了没五分钟,迷迷糊糊地回教室,坐下时脸上表情还很茫然。

卓望道死命戳他,前后左右桌的同学也都按捺不住:“他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让你参加联赛啊?”

“我靠吴居中亲自来提人!”

“高雪芬没来啊?是不是在办公室里咬牙气死了?”

参加竞赛的同学,虽然行政上还归班级管理,但事实上的课表已经不同,一天到晚有大半时间都在忙竞赛,而且要是出成果了,那跟班主任也没啥关系,功劳全归竞赛队了。

安问上次月考空降年级第四,对于高雪芬来说,就跟天降状元差不多,结果半路突然杀出个吴居中,偏偏在权限上,竞赛班还高于实验班,高雪芬拒绝不了,只能忍气吞声含恨捶胸。

七嘴八舌的,也没给安问留出回答的机会,纪律委员已经放弃治疗,在记名簿上狠狠写了半个班的名字。

这股风波一直持续到了第二节下课。按惯例,第三节是合唱排练和运动会训练时间,一整班的人浩浩泱泱往实验楼走,还在讨论竞赛之事。所有人都对吴居中有心理阴影,纷纷拍他肩膀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卓望道终于逮着机会问他:“你答应啦?你真答应啦?你之前不是说对数学没兴趣吗?”

上回吃海鲜时聊过一嘴,当时安问说竞赛太废时间,而他自己偏科严重,怕把时间都耗竞赛上后又不是那块料,反而耽误了高考。

安问点点头,卓望道的手语学成个半吊子,磕磕绊绊半蒙半猜:“你想明天先考了试试?要是不行,吴居中应该也会劝退你?”

安问复又点头。

卓望道是有竞赛经验的,默了会儿像是回忆,“根据我对你实力的了解,他明天应该不会劝退你……会立刻绑架你。”

安问:“……”

合唱排练日入正轨,已开始进行人声和手风琴声的合拍训练。手风琴太重,板凳又硬,安问坐坐站站,琴拉得不好,脊背倒湿了,等练完了一整节课,他弓腰把琴放进箱子里,莫名觉得腿软。

早知道不当同性恋了,屁股好疼啊……

提上琴箱,又看到任延倚在门对面的走廊墙上,a班的调侃:“延哥好像来接小朋友下兴趣班的家长。”

任延笑了笑,略走两步,接过安问的琴盒:“累么?”

安问撒气到他身上,苍白的脸上没点好脸色,唇微微撅着,上唇显得丰润。

“谁欺负你了,这么不情不愿的样子?”

安问绷着全身力气才让自己走得正常些,好不容易出了实验楼,等坐进车里了,眼泪啪嗒掉了下来。

他默声给自己系上安全带,脸始终低垂着,长睫毛上缀着眼泪珠子。如此默默垂泪,也不能说是哭了,毕竟他呼吸平稳得不得了。

任延自觉知罪,把手垫他屁股底下:“我错了,给你垫着坐。”

安问把手机扔他怀里,任延拿起一看,写着大写加粗加下划线的黑体字:「买药去!!!」

任延忍住了笑,唇角向下压了压:“好的,遵命。”

绕到了一家离学校稍远的药房,两人进去,值班配药师问:“找什么?”

不行,这他真受不了。安问木着脸窘着,扭头又出去了。

任延摸了摸鼻子,清清嗓子才说:“外涂的消炎药?类似于红霉素软膏之类的?”

“涂哪儿?”

“……屁股。”

“痔疮?”配药师一本正经地问。

“不是。”

这年头同性恋满大街走,到底见多识广,配药师心里有了数,去货架上俯身找了会儿:“这两个都能用,效果都挺好,有裂开外伤吗?还是单纯发热发炎呢?”

任延脑子里不正经地回忆,下午从酒店出来前他仔细帮安问检查过,手指舌头全用了,嗯,挺正常。

“应该没有。”

“那就用这个。”配药师把蓝色的药盒塞他手里,“好得快。”

任延很细心:“药味大吗?是软膏还是啫喱凝胶?会化开么?”

配药师盯着他校服外套上的刺绣校徽,脑子里已经匹配好他们日常的上药场景了,于是便又换了一盒:“这个没有味道,白色膏体,不会化水,你可以放心。”

结帐时又叮嘱了几句上药用法,配药师捏着扫码枪,回头透过玻璃门看了眼安问的背影,“真这么细心的话,就尽量别让人受伤。”

任延手抵着唇咳嗽一声,没嫌这位阿姨多管闲事,反而挺乖地应了声“好的”。

出了药房,安问在车边等着,脸上热度未散,总觉得自己的难堪已经被陌生人看穿。

“现在上?还是回家上?”

当然回家上了,否则澡一洗不是白擦了?安问瞪他一眼,把药夺进手里。任延帮他拉开车门,安问坐进去时,任延一手拄着椅背,一手扶着安问的腰,伏下身去吻他。

夜幕下的街区停车场并无行人,路灯很暗,安问的身体从紧绷到松弛,红润的唇被任延反复吮吻。

亲完了,像解了一场馋。任延抚他脸颊:“一上学就加倍想你。”

回了家,任五桥和崔榕正窝影音室里看电影,毛阿姨从今以后开始当住家保姆,给两人准备热甜汤当宵夜。安问喝了半碗,急着去洗澡好上药。

他的客卧也是套间,步入式衣帽间四面都是玻璃柜,穿衣镜镶在墙上,正对面一张长形黑色小羊皮软凳。

对镜涂药这种事怎么想怎么羞耻,他眼睛都不敢抬,但不抬的话又看不见镜子里的自己。正羞耻,任延进来了,安问受惊似的眼睛一眨,将药管捏扁,过长的白色药膏啪嗒掉在他大腿上。

“我帮你。”

安问紧紧闭上眼睛,感到任延在他身前蹲下,呼吸拂在肌肤上,由温热变滚烫。

他歹心起得明显,安问手指发抖请求他:“你别……”

任延指尖温柔,语气却混不吝:“我有这么畜生吗?”

腿长久折着并不舒服,他让安问将脚踩在他肩膀上。

安问的脚跟脸一样漂亮,白皙,瘦而窄,足弓高高的,脚底弧度像月牙,踩在任延的肩膀上,不知道该说纯情还是勾引。

“实在疼的话,明天就请半天假,或者合唱训练先不要去了。”

安问站起身,赤脚踩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边跟任延说实话:“明天上午有考试,那个吴老师让我参加竞赛。”

“吴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