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酒,他轻咳了一声,脸上还是很无懈可击的笑,还说附和着说了一声:“谢谢李少爷。”
结果这个时候还没完,李承眼里闪出光,他像是来了兴致,把那刚空下来的玻璃杯再次倒满了。
林鹤这时候看向他,这人看起来二十多岁,很年轻,举止轻佻又带着股说不出的圆滑,林鹤无比确认自己不认识这号人,也从来没见过。
李承倒了那杯之后却没有停下来,又继续倒满了第二杯,第三杯……
“先生,我不是陪酒的。”林鹤这时候垂着眼说道。
李承眼睛瞥他,还挺能装,他扯扯嘴角:“哦?那你是干嘛的?”
“我是这里的打……”林鹤还没说完,包厢的门就再次被推开了。
胡柯壬进来看见林鹤跟李承那样,忍不住摆了摆手,对林鹤说:“你一个打杂的躲这儿偷懒?前面几个包厢要的酒你送了吗,后面果盘你拼摆好了?还不赶紧给我滚出来!”
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个给林鹤解围来了,林鹤废话不多说,看了胡柯壬一眼,然后默默退了出去。
李承脸上的笑意收敛了起来,但是到底跟胡柯壬是老相识,不能当这么多人不给面子。
这边胡柯壬正跟包厢里的人打招呼,热闹一番之后,李承走出来,胡柯壬也紧跟着出来。
胡柯壬递给李承一根烟,嘴里“啧”了一声:“你说你这跟一小孩儿较什么劲啊。”
李承哼笑了一声:“小孩儿?”他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来:“这小孩儿把我弟弟打的在医院躺了半个月。”
胡柯壬这时候也有些惊讶:“他跟你弟动手了?你弟竟然只躺了半个月?”
第25章
李承听罢胡柯壬的话,倚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抖了抖烟灰,目光越发的不善:“这么说还是个刺头,好斗分子?”他声音很低地评价了一句:“小小年纪,不知死活。”
胡柯壬笑了笑,他摇头反驳李承对林鹤的这番评价:“恰恰相反,他是个很能忍耐的人。”
“他当时初中跟人家打群架,捅了对面的人,流了一地的血,他被带走了,但是年龄才不过十四,没爹没娘的,爷爷年纪一大把,腿脚不方便,没人去领他,最后还是我出的面。人家家长来了一群人,被捅的那人的他妈过来迎头就扇了他两个大嘴巴,哭天抢地的,好在最后人没生命危险救了回来,他年纪又尚小,赔了一笔钱私了了。”
“他当时还穿着校服,身上还有很多血,脸上从眼角到下巴没一处好地方,他跟在我身后才长到我肩膀处那么高,突然笑了一下,说打架这么久挣的钱就这么一下全赔进去了。”
“学校那边也给他停课处理了,他跑了好几次校长室,我也去说了情,最后他写了检讨保证书,学期末了才被允许去上学,结果他捅了的那小子都还比他早上了一个多月的课。”
“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跟人家动过手打过架,但是这事不是他想收手不惹别人别人就不找他麻烦的,他那段时间经常挨打,没还过手,挨了几个月,听说没吭过声,后来那群人出够气了,也觉得没劲,毕竟他又没有钱,光打他也没什么意思,打人也累手啊,这事才算了了。”
“我现在想起来我去捞他的时候他跟在我后面说出那句话时的笑容我都觉得…”
李承接道:“可怜?”
胡柯壬说:“不是。”他皱皱眉头,像是找不到一个很好的形容词来形容那个穿着血迹斑斑的校服脸上露出来苍白笑容的林鹤,他最后说:“不是悲凉也不是自嘲,就好像是习以为常,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感觉了。”
“十四岁的少年,他捅的人在医院躺着,人家家长恨不得活撕了他,他被抓走没人去领他,出来被抽俩耳光,所有人都情绪激昂的场面,他自己却没当回事一样。”
胡柯壬继续说:“他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年纪轻轻冲动好胜逞凶逞能的人,他这样的人如果真的这样混沌了一生自我放弃其实最简单不过,但是他偏偏走出来了,说抽身就抽身,当一件事情他觉得已经不值得他浪费精力,获得的回报也让他觉得得不偿失的时候,他很聪明,理智又清醒,看事情透彻,以无博有,很拼命的活,而且做的很出色。”
“你对他评价很高。”李承不再倚靠着墙面,他慢慢站直了,把烟尾巴丢进了垃圾桶。
“没办法,家里不成器的小子太多,看见个这么像样的难免忍不住。”胡柯壬拍了拍李承的肩膀:“半大小子那点事儿,你也能跟着瞎起劲。”
沈安晚上八点多从网吧出来,跟顾钦然一起去吃了晚饭。
分开回来的时候路过一家蛋糕店,沈安目光落在那商品橱窗上,上面的奶油水果蛋糕在灯光下散发出诱人的光泽,旁边还有提拉米苏蛋糕,巧克力奶油蛋糕……
这是沈安以前最常光顾的店,几乎每周要来消费一次,里面的蛋糕也比平常店要贵上一些。
沈安的手放在兜里,里面三块钱的硬币变得有些硌手。
突然身后响起一道熟悉却又令人生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