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园平平无奇,连看门的都不知道去哪里了,也是,中秋佳节么,何斋一边想着一边上台阶。
B市不是何斋随便挑的一个地方,这是他母亲的家乡,是他外公外婆的家,母亲死后按照母亲的要求葬到了B市,尽管父亲一百个不同意一千个不同意,也没办法。
母亲与外公外婆葬在一起,三个灰白墓碑冰冰凉,何斋挨个鞠躬,最后一个墓碑前放上了刚买的九支康乃馨。
墓碑上的女人远山眉温柔至极,嘴角噙笑,要是程开霁在这里肯定会非常讶异,何斋同他母亲长得实在是像。
其实说起来,母亲去世已经好几年了,何斋头疼就是从母亲去世那天开始的,每逢母亲的祭日他就头疼的不行,母亲死前很痛苦吗?不痛苦,母亲其实是自杀,死前都还带着笑,那个时候何斋也二十出头了,知道这对母亲来说是解脱,他不怨她,他理解她。
他看着墓碑上年轻女人的照片,慢慢的蹲了下来,“我过得挺好。”五个字,一言以蔽之,这就是他现在的生活状态,至于与父亲的关系以及其他的事情,何斋觉得母亲也不会想听。
一阵风吹过来,他莫名觉得有点儿冷,耸了耸肩,将手揣进了口袋里,身上逐渐回温,他迈着步子往下走,走的很快,就像是知道前面有人等他一样。
前面也的确有人等他,何斋见怪不怪,已经想到了。何洵在何斋离他一两米的时候依旧保持着靠着车身的姿势,不过手却有了动作,一串钥匙直直地扔向他。
何斋停在离他两米的距离,钥匙被他接住在手中把玩,熟悉至极的触感。面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他下意识皱了眉头,但并不是对他的到来,而是后面那辆与他除了车牌一模一样的车,“车新买的?”
“新买的,把你的车开过来了,没代步工具,所以在这里又买了一辆新的。”何洵吊儿郎当,面对他哥也没半分正色。
“行。”何斋收下了自己的车钥匙,搭都没搭理这个弟弟直接迈着步子就要离开。
“哥,你怎么不理我!”何洵看见何斋迈着步子从他车旁边过去还以为他来跟他说话,但是他哥压根连余光都没分给他一点儿,何洵急了,在后面小跑着追何斋。
“干嘛呢?不好好念书跑这来干嘛?吃饱了撑得没事做?你爸没抽死你?”何斋冷笑一声,把他胳膊甩开,又怕伤到他的心,甩胳膊都是轻轻地甩。
“哥,你回家吧!你一个人在外面有什么好的,这里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我跟你向爸爸求情好不好?”何洵20岁,比何斋小了整整十岁,跟何斋撒起娇来跟着十来岁的孩子似的,但是何斋心里门儿清,他弟一点儿都不傻。
何斋抿着唇,没搭话。
何洵拽着他哥一只胳膊,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哥脸色,脸色没那么差,说明还没生气,他壮着胆子继续说,“你都同性恋这么多年了,跟爸也吵了这么多年了,干嘛这次就…就非得离开呢!其实我觉得做木雕也挺好的,虽然爸看不上眼,但是我…”
“闭嘴!”何洵宛如一只聒噪的鹦鹉,叽叽喳喳,踩雷的一把好手,何斋及时叫停,“你来这里玩我不反对,玩完了就回家,我没时间没心情照顾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