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七却即学即用,马上用“意马剑”制住了朱月明。
朱月明乃为关木旦所制。
“无可见怜,今回可真让我觅得了小白的下落……”关七的剑势往前约略一送,朱月明只疼得闷哼了一声。
他万未料到自己本来洋洋自得、以为得逞的提出“温小白”消息之计,却让自己处境更加狼狈,性命完全纵控于关七手里,真是可谓弄巧成拙,他听关七一味说“天可见怜”,他心里暗中叫苦:天要见怜,先见怜他好了。他现在的形势,已非常的不好,十分的不妙。他的命就在敌人的手上——而且还是一个疯了的人的手上。
有什么比落在一个武功高绝的疯子手上任他宰割这一件事更危险?
有。
那就是那“疯子”手上还有一把以杀气称著的利器。
“错”。
——孙青霞的成名兵器,他之所以命名为“错”,据说有几个迫不得已、也情非得已的理由:
一,他曾用这把剑杀错了人。
二,他认为每杀一人,都是一种堕落,又一次的“错”。
三,武林中、江湖上,谁都以为他的兵器就是这把剑,其实不然。是以,他的武器本来就是一个惜误。
而今,关七手上所执的,抵住朱月明的性命要害的,就是这把向以为杀错人名成天下的凶器,怎教朱月明不胆战心寒?
所以朱月明只能嗫嚅地但也及时把握时机的道:“我也不知道小白姑娘确实在哪里——
”
话才到这一句,他已发觉背后的人低嘶了一声,而且背后一疼,他慌忙把话说了下去:
“说真的,我虽然不大清楚她落在谁的手上,但却大致可以猜估得出来……而且,我还知道有两个人一定知道她人在何处。”
关七怒吼了半声:“谁!?”
朱月明道:”你真要我说?”
关七只说:“你敢不说!”
朱月明这次却不觉刺痛,却觉一阵寒到极致的冰意,自后自透心颅,心知此人不可理喻,忙道:“我不是不说,我在刑部任事久矣,许多嫌犯正要说出慕后主使重犯的名字和犯罪证据之前,多遭暗算杀害,我看多了,见久了,也怕有一天下场跟他们一样——我这贱命,还不打紧,怕只怕秘密永埋肚里,害你和温姑娘不能相见,那就是罪孽深重,永留憾恨了。”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涎着笑脸,一付乞求的样子,很可怜。也很夸张。
他把话说得很婉转,到底还是暗示给关七知道:
——不能杀人。
——他一死,小白的消息便要断绝了。
——他不能死。
不过,他所说的什么,“我这贱命,还不打紧“,当然都是故意自抑的无稽之谈。
朱月明这样当着京华群雄面前装小丑、乞怜,场中至少有三种完全不同的反应:
一是孙青霞。
他看不起朱月明这种人:他是宁死不屈,与其跪着生,不如站着死的人。
他投想到以朱月明“刑总”之尊,平常作威作福惯了,而今一旦受制于人,便如此卑屈求生,骨气尽丧,气慨尽失:在他心目中,这个人是已经“死”了,活不活下去都不重要了。
他不晓得这样苟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另一是戚少商。
他感觉到十分震动,而且佩服起这个他一向只斗争、本来一点都不钦佩的人来。
因为他逃亡过。一个逃亡过的人,当然曾历过忍辱偷生、忍声吞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局面。他当时虽然断了臂、受了伤、家破人亡,面对一路知交尽掩门的难堪情境,但他仍然是一头龙。
悲愤的龙。
怒龙。
他始终桀骛不驯、傲慢哀愤去逃他的亡,觅他的生路。
他却没想到为了生存,在当众(乃至部属)面前,朱月明可以卑屈求饶到这样子,这般的不留余地,也不给自己留任何面子。他本来忆记起过去逃亡时所逢所遇,觉得无限苦楚、十分委屈,可是,如今一见以朱大胖子的江湖地位,只不过是为了要活下去(何况关七还不一定会杀他),居然如此在大庭广众之下,厚颜求怜,使他顿然觉得自己过去所受的冤屈耻辱,并不算得上是什么了,也简直不算是啥了。
还有一位就是孙鱼。
孙鱼善变。
他在待人处世上应变功夫还远胜于他的功夫武艺。
他本来一向就从善如流,而今一见朱月明,才知道天外有天,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他自叹不如。
——原来一个人为了自身的安危,居然可以这般委屈求存,这样寡廉鲜耻,这样忍辱讨饶的。
他这回算是大开了眼界。
4.听天不由命
只听关七厉声道:“谁敢害你?只要我在,谁都不敢动你!”
朱月明道:“关圣主神功无故,天下第一,你在,自然没人敢动我,也冲着你的面子,或许也一时不敢动我——可是要你一旦离开怎么办?我爆了他们的秘密,揭发了他们隐私,你想他们会放过我这胖不噜都的可怜人吗?我不是不说,我只是敢说。”
关七一听,即大声道:“你别怕,只管说——我在不在都好,谁敢动你,就是惹我姓关的,我关七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
他这句话一说,朱月明喜的眉飞色舞,众人不禁相顾骇然,为关七惋惜,无情还尽不住叹了一声。
只孙青霞冷哼道:“一个半疯的人,说的话别人不足挂齿,他自己也未必作得了主,做得了准。”
他的剑给关七劈手夺了去,且信手使出他的“意马剑法”来,而且威力更大,身法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