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给王廷视为“劫法场的歹徒盗寇”,正史自然不会记载他们为友仗义奋战至死的事迹。
但人们自会记住了他们:
在心中。
到了“回春堂”,向晚寂寂,歌舞升平在瓦子巷、半夜街、黄裤大道那一带。
回春堂前,仅有一股药的余香,一点春意也阙如。
如果说有,那在堂前还开了一盆艳红的杜鹃,在月下尽管照成了灰色,但仍不改其盛、不变其艳的迎风招招曳曳。
杜鹃花旁有人。
一个漂亮、伶订、眼睛亮亮的年轻人。
他在那几,仿佛已等了好久、好久好久、好久好久好久了,所以连脸上也蒙了瞑瞑的夜色、眼中也遗留了彤彤的花
他见了戚少商,就拱手。
他的手势没有特别尊敬,也无不敬之意,但他服里肯定只有戚少商,没有别人。
他在等他。
他只等他。
——在这急若星火的紧急夫头,他为何要在这几等戚少商?
——在这瞬息万变的生死之际,戚少商却为何宁绕了路仍定要见他不可?
这眼睛很亮的人抬头,眼里仿佛有点泪影,但神情却很平静,很愉炔。
奇怪的是,这平静却有一种让人感到“心死”的感觉,而他的愉快仿佛也井非来自于“开心”。
这眼神很亮、但仿似“没有心了”的年轻人,说:“你终于来了。”
以戚少商做事迅若垦飞、讲求效率的人,居然也平心静气的缓缓温和地道,“对不起,要你久等了。”
亮眼睛的年轻人讫“就是今夜吗?”
戚少商道,“就在今夜。”
眼睛很亮的年轻人吁了一口气,这才游目看看大家,道。“这之后,过一段时间,只要你为我,说明真相,大白于天下,我也算跟你们一样,是个咤叱风云人了吧?”
戚少商看看他,眼里充满了感激之情,勉励之色。
“你本来一向就是的。有日我一定会为你澄清的。,,亮眼青年一笑道:“那么,我就等今夜——你们还等什么?”
戚少商点点头,一手扶住了他,大家这才发现这人连轻功也施展不来——他根本不会轻身奔驰的功大,又如何施展?
这青年忽“咦”了一声,好似想起了什么,还有话说。
戚少商立时停了下来:
对这人,他仿佛很有耐性。
——超乎寻常的忍耐力。
而且关心。
——一种颇不寻常的关切。
那青年果然说了。
也间了。
他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你……还记得我姓名吧?”
“记得。”戚少商即答。
那青年居然说:“你且说一次看看。”
戚少商亦不以为忤,马上就说:
“陈念珠。”
那青年笑了。
笑得是灿烂:灿烂得几乎连眼眶里的泪光也和月光一样光一般的亮,像一颗圣洁的念珠。
他居然还笑问。
“大家都记住了?”
又向戚少商追问了一句:“可记得我是哪里人氏?”
戚少商毫不犹疑便答:“广东。佛山人。”
那青年长吸了一口气(这问题仿佛要他鼓起最大的勇气才问得出口):“家父是——?”
戚少商几乎是马上就答:“陈礼。”
陈礼。
这是个极普通的名字,一点也不炫人、震耳、耀目。
——就连“陈念珠”这人名至今也“名不见经传”,武林中、江湖上也似没这一号人物。
却不知为问,在这重要关头,这青年却来闲说这些,而戚少商也答得倒背如流,诚惶诚恐,不亦乐乎。
大家都不明所以,要不是一向服从戚少商,只怕还真个早就沉不住气翻了面了。
直至戚少商说出这目有泪光的青年父亲名讳时,只见张炭脸色一变,孙鱼目光一闪。
雷卷则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