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人人都想争这天下第一,是的,“天下第一”多名不符实,不然,也当不长久,何况,自以为是“天下第一”的,不见得人人就当你是“第一、自许为”天下第一”的,也只不过可能是小小“天下”里的猢狲王而已。
何况,认了自己是”天下第一”的人,已没了退路,难有长进。
是以,当人听到什么人说“无敌是最寂寞,天下有谁能敌”之类的慨叹时,他不是在吹牛,就是在说谎,甚至只是在发白日梦的疯子而已。
但“天下第七”却十分可怕。
——他仔细精密的计算过:在芸芸众生、济济群雄里,他排上了第七位。
别说排第七了,就算在天下群豪中,能排上七百七十二,已是很可怕的高手了。
他只排第七,前面还有六人,他既一点也不谦虚,但也不十分骄做。
他还有自知之明。
也十分自信、自负、自重。
——这种敌手,无疑十分可怕。
更可怕的是:
人人都不知道他到底姓甚名谁,虽有人得悉他曾师承元十三限,但真正的武功绝招和兵器,天底下准也没摸得清底蕴。
跟他交过手的人都死了。
没死的人也一样弄不清楚。
与他交过手还活着的人,至少有两个:
一个是方恨少。
可是方恨少那一次只顾拼命保命,也幸得“天衣有缝”舍命相救,才能使他侥幸逃生:
方恨少见天下第七就想吐,就要呕。
就觉得恐怖。
另一个是王小石。
连王小石这位不羁、不畏、不世、无挂碍的人物,一听天下第七的名字,也得要皱盾头,一个头比七个大。
然而,孙尤烈却在此时此境、此夜此地,在屋顶上遏上了天下第七。
孙尤烈只觉头皮发炸。
但他的斗志也炸了起来。
天下第七在完全摊开包袱前却冷冷的、森森地、沉沉问了一句:
“你们大口孙家的人,一向善于吞食暗器的吧?你们的胃敢情是精钢打造的、磁铁研制的吗?”
孙尤烈吼道:“少罗索!有种就放马过来,老子吃定你天下第七缓缓。徐徐、死死的道,“我没有马。我只有这个。你吃吧。”
说罢,包袱一展。
这天晚上,有月无星。
月亮正在天下第七背后。
突然之间,月亮不见了。
却出现了太阳。
太阳正在天下第七手里绽放:
不只一个
是千个太阳!
干个太阳在天下第七手里,一起炸了开来。
孙尤烈立在屋顶上,背向街口。
街心至少有一两百位伺伏着要抓拿、格杀的侍卫、高手捕役、御林军。
他们忽然见到了太阳。
一一一在晚上。
大家目为之眩。
甚至一时间,再也看不到别的:光极强处转成了暗。
黯黑一片。
甚至目为之替。
之后他们就看见那硕大无朋、健壮如狮的孙尤烈,在屋瓦上,一晃,再晃,三晃,然后是,一退、二退、三退……
之后是失足,摔落了下来一一
——直一一坠一一而——下一--
“砰”地直挺挺的跌落街心。
硕巨的身子砸落处,街口青石板为之凹陷。
孙尤烈的身子亦如一只拆散了的木偶,完全支离破碎,散裂四处。
他身上竟无一处是完整的。
除了眼睛。
他是瞪着眼睛气绝的。
他在摔落下来前已然气绝。
后来仵作和捕快去勘察过他的伤势:总共有一百三十一处伤口。
有的是剑伤,有的是刀伤,有的是扎伤,有的是刺伤,有的甚至是炸伤的……
只有一处伤口最分明。
咽喉。
----一个大血洞。
那是什么兵器(抑或是暗器),竟然在一刹问,使这样一个雄狮般的绝顶好汉,一下干遭着一百三十一道攻击,并即时夺去了他的生命,连还手的机会也无有?
仵作震怖。
捕快惊疑。
但谁也不敢再查、再问。
他们不是“天下第一”,谁敢查这”天下第七”的事?
何况,他们也不是“四大名捕”,要是无情。铁手、追命、冷血这四人,他们就敢追查到底。
但在这种早已计划好的陷阱里,设计的人绝不会让四大名捕插手这件事。
他们才不会自找苦吃。
梁贱儿决不是自找苦吃的人。
他最机警。
他一开始就发现情形“不对路”。
——他们本来该是埋伏的人,但到头来却中了埋伏。
他一发现不对劲就走。
走就是逃。
——尽管他此来是为了一雪“太平门”练好轻功只为逃命之耻而来的,但他就算是见死不救,也不能见死不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