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一起回去嘛
郑海易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翻出上次调查的资料。
他派的人找过洛宁希的学校,找过桑晓艳工作的地方和租过的房子,将盛家夫妻俩打听明白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份他没看过的资料。
那份资料属于桑晓艳的妹妹和弟弟。
桑晓艳的父母死了好多年了,和弟弟妹妹的感情不深,甚至有一点仇恨。她不喜欢妹妹,因为妹妹经常跟自己唱反调,也不喜欢弟弟,因为家庭重男轻女,所有资源都集中在弟弟的身上。
孟文凤很明白这个情况,还用来劝一劝郑海易,“弟弟只会问她要钱,妹妹嫁得远,只有我们能帮她了。”
郑海易因此记住了,跟侦探说,“你白调查了。桑晓艳自己都不联系亲戚,洛宁希跟他们更是没关系了。”
侦探依然留下资料,“调查要全面。我做了我该做的工作,你自己决定看不看吧。”
郑海易想着这一份资料是花了钱的,不看,但随手放到了书房的空抽屉。
现在他要查一查洛宁希,想看看了。
洛宁希在桑家村生活的时候,去桑晓艳的弟弟家蹭过饭。桑晓艳的妹妹回乡看看,也会跟洛宁希打个招呼。这两个人真的对洛宁希是宁总的事毫无察觉吗?
郑海易翻开资料,一点点看起来。看了两页,发现最有用的信息竟然是两个人的手机号码。
桑晓艳的弟弟前两年打听过洛宁希,原因很扯淡——桑家祖坟要迁了,桑晓艳没结婚,洛宁希算是家里的男丁,应当回来出钱出力。
桑晓艳的妹妹也问过洛宁希的近况,问法很奇怪,“他没出事吧?”
郑海易思忖片刻,给桑晓艳的妹妹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一个热情的声音,“是清言吗?”
郑海易有一点诧异,但还是答了,“不,我是郑海易。”
“噢,你好。对不起,我看到a城的号码,以为是清言打回来的。”
为什么?郑清言发现自己是桑晓艳的亲儿子,一直是不敢面对的态度。办后事的时候,躲在他们后面不跟这个小姨说话的啊。
郑海易觉得蹊跷,故意说,“我都知道了。”
他做生意常常和人打交道,会唬人,而桑晓艳的妹妹是一个生活单调的家庭主妇,容易慌。
“啊。”对方被唬住了,“你、你怎么……”
郑海易轻哼,“你以为瞒得住?”
对方竟然有了哭腔,“对不起。我也没想到大姐会那样做。是我让清言瞒着你的,你怪我就好,不要觉得是清言的错。”
郑海易陷入沉默。
看这反应,隐瞒的事情不会小。他居然又被桑家人耍了。
可怕的是,这次的桑家人包括了郑清言。郑清言丢过信,串通小姨隐瞒事情,真的跟桑晓艳越来越像了。
这就是他养了24年的儿子。
郑海易很累,因为自己和洛宁希争执过,也因为郑清言一次次让人失望。他是暴脾气,这时候却被无奈击倒,没力气发火了。
“郑先生,你还在听吗?”
“在。”
郑海易想问个明白,又觉得问了以后会更加糟糕。
对面却沉不住气,“我阻止过大姐,可她急起来连我都打。我还拜托弟弟看着点,可大姐更生气了,还勒宁希的脖子……”
郑海易懵了一懵,“什么?”
“你没听过这件事?”
“从头说!”
郑海易受不了了,吼了出来。
桑晓艳的妹妹吓一跳,声音打颤,“我、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把那些东西给你看吧。”
郑海易也烦了问一句说一句的黏糊劲儿,“行。”
所谓的东西是桑晓艳的日记、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照片和视频。日记拍照需要时间,照片和视频很快能够发来了。
郑海易先看照片,发现全是洛宁希。
头被打破,胳膊烫伤,在水坑里挣扎等等。最可怕的是桑晓艳给每张照片起了名字,打头是7岁,掉水坑是10岁,烫伤是15岁……
洛宁希长大了像妈妈,小时候却有一点他的影子。
郑海易看不下去了,颤巍巍点开视频。
他曾经怀疑洛宁希不会哭,却在一个勒脖子的视频里面见着了。
桑晓艳用了一条金闪闪的项链,一边勒一边对弟弟喊着,“这是妈送给你老婆的,我偷了,怎么样!你让我不要打儿子?我打给你看!”
洛宁希还小,被勒脖子拖着走,完全没有反抗的力气。被其他人救下来以后,眼泪直掉,却哭不出声音。
日记里面有更多细节。当然,桑晓艳不会说自己虐待孩子,只会说洛宁希「犯了错」,自己怎么「给教训」。
郑海易看完,愣了好一会儿。
咚咚。
有人来敲门了。
郑海易过去开门,看到了郑清言。
郑清言一如既往挂着乖巧的笑容,“爸,你是不是喝醉了?我帮你倒杯蜂蜜水?”
“没有。”郑海易揉揉眉心,第一次不想看到郑清言。
郑清言注意到了房间里亮着的平板,“你在看视频?不会是微博的吧?”
郑海易忽而清醒,点破郑清言的意思,“你说的是洛宁希男朋友的事吗?”
郑清言愣了一愣才答,“嗯,我担心哥哥……”
“担心个屁!”郑海易忍无可忍骂出口。
郑清言呆住,“爸,你怎么了?”
“你真的担心,干嘛不说桑晓艳做过的事?干嘛在洛宁希要说的时候打断?为什么跟小姨一起骗我!”
“我……”郑清言被吼懵了,急急后退。
孟文凤听到动静,从房间跑出来了,“怎么了?为什么吵架?”
“我不知道。”郑清言委屈,“爸爸突然骂我……”
郑海易忽而来气,一抬手打了过去。
孟文凤吓得尖叫,“啊!”
郑清言差点没站稳,捂住被打的肩膀,疼得表情都扭曲了,“为什么打我!”
“装什么傻!这还是轻的!你想想桑晓艳怎么打洛宁希的!”
孟文凤本来护着郑清言,听到这一句话就靠近追问,“啊?什么时候?你说清楚!”
“你来看。”郑海易拉了孟文凤进房间,然后关上了房门。
郑清言被晾在门外,表情更扭曲了。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哭着敲敲门,“爸,妈,我真的不知道……”
郑清言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得到回应。贴门细听,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哭声。
糟糕的是,哭声不仅仅是一个人的。
完了。郑清言想到了这两个字,冲回房间,打开保险柜,把现金和值钱的东西全部放到包里。他再拿起手机,切到银行app,思考片刻还是没有转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