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正常点。”他说,“大家都知道你经历了很可怕的事,但是雪明,你现在回到正常生活了,你得要正常点。”
他还替我预约了内部的心理辅导。我的暴力倾向很严重,哪怕在人头上砸碎酒瓶,我也感觉不算什么严重的事 既然对方已经表现出了攻击性。
辅导人认为,我应该是在极度恐惧的环境下造成了轻微的人格崩塌,对那些展现出攻击性的人会产生应激。这种崩塌是可以随着生活恢复的,不过我还是去报了精神疗养。
其实就是自愿进去的精神病院,来去自由,现在这样的疗养院在渐渐被人接受,其实条件还算不错。
体检时,医生因为脖子上淡淡的勒痕,将我划入有自杀倾向。
然而,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想自杀了。
许驼最后的一刀从我勒痕的正中向上刺,让伤口看上去深而可怖,但因为位置避开所有的要害,所以哪怕看着吓人,本质只算是轻伤。
伤好了,伤痕留在了勒痕中间,看上去如同切断绳索的一刀。
从疗养院出来的那天,刚好是周叔功成身退的日子。他平安退休,办了一桌酒席,大家热闹了一个通宵。
第二天,周叔联系我,想和我谈谈。
他退休了,无事一身轻。我们约在家楼下的餐馆,点了两个炒菜。
“其实我一直不喜欢你。”他说。
我愣了愣,以为是听错了。
“你很小的时候,我就和老戴抱怨过你,觉得你不亲人,不开朗。”他说,“我和老戴都没读过什么书。他是希望你当个读书人的,所以觉得你这样才好,能静心读书。”
“你没看错我。”
“我看人很准。你那时候读小学,我就感觉你以后得闹出要命的事。你爸看人太不准,那时你家招房客,我提醒过他,让他最好招个一家三口,这样的人家会为了谁洗碗吵架,会为了小孩补课班的钱发愁,是正常人家。他不听,招了那个人。他有他的理由,觉得房客如果是一家三口,会吵到你读书。”他放下筷子,长叹一声,“ 我看得出,你太容易被那种不正常的东西吸引了。”
我笑笑,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