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因为严重到这个程度的,一般都会去箍牙。”
玩腻了也就太平了。他说,你到最后基本会固定换三张脸。
我问:“那你这么多年住在我家,为什么用的都是真的脸?”
“脸多了,真的脸也是假面具之一了。”
“会不会心情好的时候就研究研究怎么创造发明新的脸……”
“不会的。”他苦笑,“大多数人啊,一辈子能记住的脸也就三张。有的会追星吧?会去看点映啊,听演唱会啊……但热头过得很快,也许过一个月过三个月就改追新的人了,能够一辈子追下去的真爱,大概也只有一两个明星罢了。人类的感情总量是有极限的。”
当彻底摆脱普通世界社会规则之后,我观察人类的视野就发生了变化。我以前从未感觉人类是什么可爱的动物,但如今,我却觉得那些白领、那些孩子、那些在公园聊天跳舞的老人都很可爱,无害而静谧,你知道他们人生中可供选择的苦难,升职、贷款、家务活、游戏副本打不过、病痛、等待器官移植,以及永远不够花的钱。
他们都活得很好,我也希望这世上的每个人都能好好活着,平凡度过一生,我甚至开始理解夏墨,他想把那个世界彻底抹消掉,让普通人活在清澈的水里。
只要没有人去解放他们的兽性。
我们偶尔会去猎杀,猎杀时候不许抽烟,不许做多余的事,他负责动手,我会替他创造良好的环境 比如在巷子口装醉。没人会想走进一条路口有醉汉在呕吐的巷子。
这也是经济来源之一。许驼说,至少要在各地辗转五年。而且,现在看似松懈的搜捕其实在暗中变密,他的情节太恶劣,至少二十年不可能被撤下搜捕名单。
“事情会发酵得越来越大,到最后变成全民加入搜捕。”晚上,我们一起躺在民宿的床上,他的手指在空气中画着网格,“越来越密,越来越密,留给我们的空间从一间民宿、到地铁台阶、到流浪汉聚集地……直到最后,我们只能在电话亭过夜。”
“但是两个人的话,电话亭可挤不进去吧?”
“说不定那时候就没有两个人了哦?”
在长途跋涉后,我们抵达了青岛。然而并没有能在这座城市停留太久,因为运动会正在开展,城市里对外来人员的调查也严格起来。我从前完全没有体会过这种事情带来的压力,走在车站或者地铁,随时会来警察或者辅警来核查你的身份,我交出身份证,虽然是假借的 警察看了我很久,久到我几乎要转身而逃;许驼在后面稳住我,他教我,如果慌张的话就看一眼手机屏幕,装作看时间。
而且,我们被查的频率很高。我以前坐地铁,坐了那么多次,从未被查,而现在差不多被查的概率是百分之七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