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屋及乌这种事情在刑岩身上是不存在的,袁灼在他眼里还不如他的备用车胎。
刑岩实心眼,温瑾事先没要求他手下留情,他就没留任何余地,袁灼在他手底下挨过了十五分钟,前十分钟尚能招架,后五分钟只剩下咬牙死撑。
会咬人的野狗和能杀人的狼天差地别,刑岩是正统路子练出来的,在先天条件和后天资源双双好于袁灼的情况下,他没有任何失手的理由。
落雪簌簌,没结冰的海浪席卷着拍向岸边,涨潮时分的海浪足够声势浩大,它们溅上堤坝,拍打着岸边厚重老旧的石墩,最后在离温瑾半步的地方四溅消失,只留下一片潮乎乎的印记。
“三爷。”
十五分钟过后,刑岩心平气和的撒开袁灼领子,没了他的牵制,被接连膝顶和肘击揍懵的袁灼根本直不起身子,只能像条夹着尾巴的野狗一样蜷缩到地上。
在三爷面前痛揍被三爷心尖上的男朋友,且能不卑不亢平静以待,放到数百年前,这就是当朝死谏妖妃祸国殃民的大英雄。
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从围观人群的最前排一路传到最外围,刑岩在徐家兄弟们心中的地位突然蹭蹭蹭连上了三级,达到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新高度。
“按规矩,从此东码头归刑岩,你们跟着他好好做事。”
多年默契无需赘述半句,温瑾神情平静的迈步进场,走到烂泥一样的袁灼身边,从兜里掏出了东码头大门的钥匙递给了刑岩。
现如今的码头门阀早就换成了电动控制的,褪色发黑的钥匙只是一个象征,徐家在某些程度上格外怀旧,这把钥匙在老赵兜里放了小二十年, 原本就该由刑岩继承。
本该情深义重的交接因为袁灼的存在变得格外随便,钥匙递完,温瑾很是自然的蹲下身去搀起了袁灼,举手投足之间没有过分保护的关切,也没有对战败者的怜悯。
指腹抚过眉梢,一点点蹭去眉骨断裂的血迹,袁灼狼狈得厉害,湿乎乎的雪花混着泥和血,染得他脸上格外花哨。
眉骨,鼻梁,肋下,小腹,刑岩手上功夫靠谱,这十五分钟下来,招式即打在命门又留有分寸,只让袁灼疼得直不起身,没有真的伤筋动骨。
袁灼皱了皱鼻子,眼里没有半点水汽,他忍着肋下的钝痛坦然开口,喑哑不清的嗓音是刚刚神经高度紧张的后遗症。
“……温哥,我输了。”
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袁灼硬撑着挺直脊背,轻轻握住了温瑾的手,烤红薯的余温窜到他的指尖上,借着不曾平息的心跳过渡到他的五脏六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