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笛只听见了一个“走”字,于是他就走,石阶并不平整,不知哪里腾起的山风吹得他摇摇欲坠。急促的脚步声从背后逼近,他想回头,却在下一秒被一只温热的手牵住。祁松言往上踩了两级,回头看怔在原地的他,在风里对他轻轻笑起来
第27章 登顶
刚刚一路而上是跟随,手掌交握后,却变为引领。秦笛在他身后,被他牵着走出很远,意识才从半空缓慢归巢。他抬眼看见祁松言和他手上相映的红色手环,忽然想问他,你曾这样牵过她的手吗?…
两旁的树木变得更加稀疏,温度比山下低了不少。秦笛的手背被冻得青红斑驳,手心却被祁松言捂得滚烫,汗水洇在掌纹里,蒸腾起暧昧的云。
可能在今天之前,秦笛会享受这种姿态,被喜欢的人牵着,管他是为了什么,就算走到世界末日也未尝不可。但,原本的甜忽然被倾倒成倍的酸苦,吞没了一切。他在这堪称并肩作战、相依为命的当口,却几乎难过得要哭出来。
“祁松言…我不想走了…”他的胳膊被未曾停顿的领路人拉扯到绷直。
他感觉祁松言握住他的那只手动了一下,随后松开,任他冰凉的手指坠下。他低下头,汗水从鬓角滑至下颌,还没来得及滴落,便被冷风吹成印痕。他闭上眼,把哽咽硬生生吞回喉咙,下一秒,却被瓶口强行抵上唇边。祁松言环着他的颈子,捏住他下巴,喂了他一大口运动饮料,却不让他一口气吞下,托着他的腮,命令他按照节奏,分次咽完。
秦笛被他钳制着,鼻尖几乎贴在他侧脸,惊恐中只能任他摆布。一口水喝完,祁松言把空瓶子连带他俩背包里的其他空瓶都丢进路边的垃圾箱,转回身用指背蹭掉秦笛鬓角的汗水,一把揽过他的腰,架起就往前走。
秦笛全身的力量霎时被他卸了一半过去,脚步都轻了些。他们紧密地贴近,体温隔着衣料交换。秦笛被他暖融融地烘着,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可他的双腿仍然绵软,心跳冲出躯体,嘭嘭地敲击祁松言的肋骨。
“我不想走了…”
“乖,马上就到了。”
“你骗我…”
“没有骗你,你看,1400,1500就是终点了。100米,十几秒而已。”
“我知道…那个是海拔…”
“什么海拔,都写着骗小孩儿玩儿的。我们再走二十步就到了。”
祁松言紧紧抱着他,温柔地哄,低缓的声音贴在他耳畔,像夜幕下的潮汐,漫上沙滩,抚平寄居蟹的脚印,和孩童铲出的隧洞。秦笛知道自己应该离开,可他那么舍不得。这四下无人的山路上,这温暖可靠的怀抱,都让他觉得自己仿佛曾经有一瞬间拥有过祁松言。
他们费力翻过一个坡,忽然听见有人说话,看到他们露头兴奋地朝他们招呼:“呀,这不我言我笛嘛,再加把劲儿,还有最后一个坡!”他们抬头,眼前是一面几乎与地面垂直的陡坡,台阶层层叠叠,每个都只能容下半只脚掌。秦笛一阵晕眩,本能地向后退却,却被祁松言挡住了退路,他靠在祁松言胸前,话也说不出,只能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