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笛家就住在学校对岸,出租走了个匚字形,没几分钟就开到一个老旧小区。祁松言随秦笛拐进巷子,忽然眼前一亮,秦笛家对楼有一个店铺门脸,卷帘铁门下是全玻璃的门窗,墨绿色的木框像重新刷过,玻璃上油漆写的隶书红字却早已斑驳,依稀可辨“理发”、“女士5元”、“男士及儿童3元”的字样。原来是一间藏在居民区的古旧理发店。
但最让祁松言惊讶的不是低廉到不可置信的价格,而是门面外堆放的植物,观叶的,开花的,也有冬来渐枯的枝条,足足几十盆,高高低低摆在灰砖砌的垛子上,很是壮观。他们刚走到门口,就有位穿白大褂的奶奶走出来,本端着一只小盆预备倒水,见了秦笛很亲热地招呼他:“笛笛啊,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秦笛也笑着跑过去,接了她手里的盆倒在门边的下水道口,回身熟稔地搁在花垛子上甜甜地回答:“夏奶奶,我有点感冒,刚打了针,我同学送我回来的。”
祁松言也赶紧跟过去,恭谨地打了招呼:“奶奶好。”
夏奶奶头发虽已花白,却用梳得一丝不苟,头顶一片浪盖四圈卷,是精致的大翻翘。配上她和气的团脸,往门前一立,颇有旧时光的静美。她打量了祁松言一番,似乎很高兴,笑着连连点头。又关切地叮嘱秦笛:“赶紧回去吧,晚上起风了,听医生话好好养。”
“哎,知道啦。”秦笛弯着眼睛挥挥手,往边上那个单元走去。
“开了多久啊这个店?”
“不知道,我记事的时候它就在了。从小就在这剪头发。”
“你现在头发也在这剪的吗?”
“对啊,因为一直没有涨价。”
“有点厉害啊。换个脑袋还能剪这么好看吗?”
秦笛看了他一眼:“夏奶奶剪了几十年,换谁都好看,”他顿了顿,“不过换你应该能更好看。”
祁松言赶紧把颊边的酒窝捏碎,不然给他个竹蜻蜓他就要双脚离地了。
走到楼门口,秦笛止了脚步:“你快回去吧。晚课的内容我问一下王初冉,整理好了明天带给你。”祁松言把那几瓶罐头拿出来装进他书包,拉好拉链拍了两下:“也不着急,你觉得精神头够用就学一会儿,累了就早点睡。明天再打一针就好了。”
看秦笛点头,祁松言很洒脱地转身就走,却听见秦笛在他背后喊他:“祁妙。”
“嗯?”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