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响门铃,清缈慢吞吞挨近,问谁啊。隔着一扇门和一个猫眼,两人一阵静默。
接着哐啷一大道动乱声乍起,清缈说了句等等,没开门。
温清粤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有点吵,敲锣打鼓的。她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乖乖地站在门口。
她试着安抚自己,成年人就是快节奏的。第一次被男性拉手,她也捂着胸口别扭,感觉自己横跨了长江,但要是遇到喜欢的人,接吻和那啥都超级火速,一天也不耽搁。
她来回深呼吸,提醒自己:这世界的感情就是瞬息万变的。嗯,这就是成年人。
然而,当清缈灰头土脸放弃挣扎破罐破摔开门之后,温清粤仍是惊掉了下巴。
成年人的世界好恐怖。
清粤如何努力端正表情,都无法淡定自若。她清晰感受到微笑和震惊之下,肌肉失控的抽搐。
“昨天点香氛蜡烛,不小心泼了。”清缈揉了揉头发,脸都要埋进胸口了。
乱绒绒的发丝将清缈一把慵懒迷离的气质推到极致,要不是场景震撼,温清粤大概是会为美人看直眼睛的。
她干笑,替她找补:“哈哈,是不是喝多了,下次不许一个人喝酒,好危险的。”
“嗯,是啊,我们孤寡中年人,得注意人身安全。”话音一落,又像此地无银。
她方才忙活得发抓都歪掉,也只够把散乱的衣物堆到脏衣篓。至于那些歪倒的画,滚落的瓶罐,踢到的茶几,以及不堪入目的卧室都没来得及整理。当然,这都不算什么,本来门一关也就算了。
只是,满地红色、白色、黑色交错滴落的蜡烛是来不及铲掉,也来不及遮掩的。
大概,只能靠一点虚假的体面帮衬了。
温清粤想跑:“哎呀,我......想起我有点事。”
“哦,行。”清缈点头。
清粤转身,行至门口又打拐回艺术现场,“又没什么,没事儿,哎呀,你这儿这么乱,要整理吧。”
“哦,对。”清缈点头。
“一起吧,两个人快一点。”说着,号称钻研厨艺却连碗都没洗过的温二小姐,忙奔去厨房拿抹布。湿漉漉在地板上来回磨蹭半天,也没见少块蜡。
清粤没有生活经验地一拍脑袋,“擦不掉哎......”她抬头憨笑,表情多少有些僵硬尴尬,“怎么办?”她慌。像小时候做错事,生怕触到长辈失望眼神的那种慌。
清缈深呼吸,还没来得及开口,清粤湿手往裙子上揩揩,“用刀铲行吗?”
她是真的在认真想办法清理现场。
清缈连这点场面也懒得维持了:“等会找人来弄吧。”
清粤心下抓狂,心想这怎么能找人来弄,多丢人啊,她连床单湿掉都不好意思让阿姨发现,只要她清醒着,都要亲自送到洗衣机按响开关才罢休。所以她后来比较喜欢在窗口,拖地机会自行清理。
清粤想着,真去拿刀了:“不方便吧......”
“没事的,有专门清理的人。”清缈声音很低,刚够传到清粤耳边。
她知道清粤肯定接受不了的。
果然,清粤的背影被按停在厨房门口,每一个卷曲都凝固了。
清粤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关心清缈的婚事,恨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清缈很可怜,很痛苦,不谙情/事。她怎么就爱套苦情戏码呢。为什么没有想过,清缈可能过得很快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就没这么想过呢?
半晌,她整理好脸色,笑盈盈转身,两手一拍:“那就好,哈哈。”
好?好什么?今天最好的事,大概心乱如麻之下,清粤随手乱弹的《野蜂飞舞》被李老师夸了。
李老师年纪渐长,也到了上有老下有小、家里一张张嘴嗷嗷待哺的年纪,大概吃到生活的痛,所以才会对清粤说出“十年未闻如此琴声”的高度褒奖。太夸张了。清粤笑眯眯的收下夸奖,应下他小儿子入学的帮忙请求。
次日,温清粤也在迷糊中应下一活——陪于蝶去相熟的中医那儿把脉抓药。
于蝶身着及踝宽松直筒裙,这风格倒和清粤有点像。
五个月了,小腹微隆,遮也遮不住。
温清粤问男孩女孩啊?对面淡笑地没回应。
她立马不问了。倒是路上聊明星八卦聊了几小时,不算难熬,于蝶惊讶于她居然知道这么多消息,清粤说以前还通过关系扎过剧组几个月,有什么远景需要人弹琴,她都帮忙,说着,偷偷附到于蝶耳边,我还跟他在一起过。
于蝶大惊,没想到温小姐还和男明星有过这种逸事。清粤如愿收获美人的惊讶表情,拿姿态摆摆手,补充说,但没有很深入,很短的时间,就一个月吧。
“家里不同意吗?”于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