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杨恕说不出所以然来,杨宛仪眼珠一转,立刻抢着道:“爹爹!元仪她说族里的男人都只有面目生得好看,全是靠脸蛋吃饭的软货!”
杨国忠脸色登时有些难看了。他向来自诩样貌,杨元仪若真是如此说,那可是把他也骂在里面了。这一句构陷实是厉害,休看杨宛仪还不到十岁,这心机机变着实小看不得。
只是若论机变狠辣,杨元仪也绝不稍逊半分。见杨国忠黑着一张脸,她也不为自己解释,而是叫道:“爹爹!宛仪喜欢族中几个堂哥,但能说出来的好处只是他们生得漂亮而已。啊对了,前些日子她和洛阳王的小公子在一起玩皇帝皇后的游戏,她演皇后,演得开心得很,听说他们不光穿了龙袍凤冠,还专门做了一张龙椅呢!”
这下饶是杨国忠跋扈惯了,也不由得面色大变,厉声喝道:“宛仪!这可是真的?”
杨宛仪鲜见杨国忠发这么大的脾气,登时吓得小脸苍白,说不出话来。杨国忠一见之下,就知必有此事。这事连元仪都知道了,那还不知道被多少人看了去。虽说只是小孩子们顽皮,可是毕竟龙服凤冠都是犯忌的事,若被人报了上去,他与李安至少都是个管束不力的罪名。就算明皇不去治他们有不臣之心的诛族重罪,也必是自此失宠。
杨宛仪见势不妙,忙向元仪叫道:“元仪!当初你不是也想一起玩吗?只是我不肯带你……”
啪的一声,杨国忠抬手就是一个耳光!元仪小脸登时肿了起来,她大眼睛中溢满泪水,却又不敢哭出声来。
杨国忠喝道:“正月十五之前不许你踏出府门半步!以后也不准你再和洛阳王府的人来往!如果再让我听到你玩什么皇帝皇后的游戏,我就把你嫁到回纥去!”
这阵狂风骤雨般训斥登时把杨元仪吓得傻了,直至杨国忠含怒拂袖转入后堂良久,她才怨毒地盯了杨元仪一眼。杨元仪哼了一声,毫不示弱地回瞪过来,而后方趾高气扬地离去。
待杨国忠沐浴更衣完毕,在书房中坐下时,心中怒气早歇。宛仪元仪这点小孩子的把戏,如何欺瞒得过他去?只是如此心机,在这个岁数的孩子中实是罕见而已。可惜的是宛仪元仪都是女儿身,长大了也不过是相夫教子。如果杨恕能有她们一半的聪明伶俐,杨国忠便心满意足了。
此时离晚宴还有半个时辰,杨国忠便吩咐下人将济天下请到书房,先问了会二女一子的功课进展,便沉默不语,似心中有难断之事。济天下安坐下首,自顾自地品茶,等待着杨国忠的下文。在这一代权相之前,济天下倒是举止从容,进退有据,分毫不见惊惧畏缩。
片刻之后,杨国忠终将手中茶盏放下,道:“我这次回洛阳,总是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不知先生可否助我,找找这忧从何来?”
济天下显得胸有成竹,徐徐地道:“相爷此刻如日中天,能令相爷忧心之事,想来当在庙堂之上。”
杨国忠精神一振,忙道:“先生高明!不过我只是隐约感觉不妥,却不知不妥处在哪里。先生何不再为我剖析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