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锦衣卫掌握的褚豫十宗罪的证据,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而褚豫又是皇后娘家人,褚豫倒台对于褚氏也算当头一棒,可见皇帝表面亲和,暗地里打压的手段一样不少。
工部是六部的底层,离政治权力中心最远的部门,而褚豫只是卫国公庶子,皇帝要打击外戚专权,既不能操之过急,又不能打压太狠,拿褚豫开刀最合适不过。
外头腥风血雨,沈嫣在闺中也有听闻,明显感觉出谢危楼这阵子忙了不少。
开始隔日就过来,闹得她整晚不敢入睡,等她慢慢习惯了这人的出现,他又开始隔三差五过来一趟,甚至有一次隔了十日才过来,若不是外头没听到什么消息,她还以为他怎么了。
有一次夜间来时,身上竟然还带着血腥气。
她嘴上不说,但心急如焚,只能就着微弱的烛光给他上药,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
为了她的安危,谢危楼也不过多逗留,每次匆匆过来,又匆匆离开,离开前都只让她放心,沈嫣想同他说两句话都不行。
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抓心挠肝之感就这样在血液中夜夜滋长,几乎达到一个姐姐。
直到今夜他走前,沈嫣终于忍不住拉住了他的衣袖。
谢危楼回头,不紧不慢地笑了下,仿佛万事皆在股掌之中。
有一种说法叫“鹰拿燕雀”,她觉得他就是那只鹰,而她是被他牢牢掌控的小小燕雀,身躯虽然属于自己,但心弦早已被他拨得方寸大乱。
他目光在她面上停留了一会,笑问:“担心我?”
沈嫣想起皇后殿内的紫云香,再联系这段时日朝局动荡,工部大换血,她即便在闺中,但并非毫无见识,时常读史习文,也能从中窥见一二。
更不必说,他现如今权势滔天,不知是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不过她当然不肯承认,恨不得立刻赶他走,可心说服不了手,还是在他掌心轻轻写了几个字——
“等一下。”
他垂头打量她一会,继而抿了抿唇,缓缓在她床边坐下。
宽阔健硕的身躯挡住大半的烛光,男人的气息逼近,淡淡的沉香气很好闻。
幽微烛光下俊美冷毅的面容,又让她想起梦中红烛燃尽时,彼此体温相贴,他一定不算温柔,比往常任何耳鬓厮磨都要发狠。
她成过亲,经过人事,当然知道他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