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孤立无援,情急之下揽过身边的珵哥儿,哭哭啼啼道:“祖母,我还不是为了七妹妹着想,夫妻俩闹了矛盾,世子爷却珍惜这三年情分,请夫君与我从中调和。我本想着,倘若他们夫妻能和好如初,对七妹妹来说再好不过。至于那塌天大祸,我若是能预知,也不至于带着一身的伤回来,珵哥儿昨晚疼得直哭……”
珵哥儿看到自己母亲哭,立刻扯开嗓子跟着哭了起来,孩童嗓音尖锐,哭声震天,满脸通红看着好不可怜。
二爷舍不得孙子哭,瞅了眼老太太,“母亲,二郎与陈氏是好意,他们还都受了伤,您就别计较这点小错了,让她母子俩下去养伤吧。”
老太太原本气得发抖,想到珵哥儿身上还挂着伤,终究叹了口气不忍苛责。
大人的错跟孩子无关,老太太本想等沈二郎和景氏回来再追究,一旁的大夫人王氏扫过陈氏身边的翠喜,眸光微转,突然开了口。
“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七娘既然不愿再与世子有所纠缠,咱们做长辈的也不好横插一脚,陈氏与景氏这事儿办得实属不妥。”
一屋子人看向王氏,她是宗妇,的确有教训下面小辈的资格,可众人没想到的是,老太太已准备暂不予追究了,她却要横插一脚。
王氏目光落在陈氏面上的伤痕,继续道:“好心办坏事,又吃了教训,倒也无可厚非,可七娘今已和离,仍是待嫁之身,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空口无凭诋毁七娘的清誉。”
沈嫣手中的帕子微微一紧,大伯母看似维护,实则更像提醒。
那陈氏果然着急反驳:“的确是翠喜亲眼所见,我岂会空口说白话不成?大伯母一问便知,翠喜!”
翠喜见状立刻在老太太和大夫人面前跪下来:“奴婢不敢往七娘身上泼脏水,那晚奴婢的确看到七娘跟在一名高大男子身后回府,七娘去是穿的是一身红色袄裙,回来时的确披着宽大的男子披风。”
陈氏像抓住一根稻草,急着将话头抢过来:“我这么说也是提醒七娘,这才和离几日,就让外人知晓七娘与外男接触,于七娘名声亦有损伤。”
这事儿一旦证据确凿,陈氏立刻就会变成占理的一方。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沈嫣身上。
沈嫣暗暗吁了口气,陈氏一口咬定她私通外男,今日之事倘若没个真凭实据的解释,怕是揭不过去了。
她亦不愿让祖母为难,于是向老太太比了句手语:“既然二嫂咬定我穿回男子披风,七娘任凭搜查,倘若当真在看我屋内搜出外男之物,七娘任凭家法处置。”
云苓在一旁气得浑身发抖,赶忙阻止道:“姑娘乃是堂堂忠定公之女,三房的嫡女,怎可为了底下贱奴几句没影儿的话,任由丫鬟仆妇来搜您的屋子?”
这话一出,大房二房的脸都挂不住了,就连面色一向沉稳的王氏眸中也闪过一丝寒色。
二爷本就是庶出,更不用说了,自幼在这两个嫡出的兄弟面前就是低人一等的。
那被称作“贱奴”的翠喜面上更是五彩斑斓,悻悻地咬牙垂着头。
老太太当然相信孙女一向自重自爱,决计不会与人苟且,她疼了一辈子的孩子,还不至于给一个庶房孙媳爬到头上来欺负。
沈嫣面色平和坚定,没有半点心虚的神情,但在陈氏看来却更像是佯装的镇定。
这主仆俩一唱一和,愈发坐实了陈氏心中的想法。
也料到老太太定会维护她,陈氏态度坚决,甚至隐隐带着兴奋:“祖母,既然七娘主动提出来搜查,那便趁着今日长辈们都在,一查便知孙媳可有说错半句,倘若当真冤枉了七妹妹,孙媳自当赔礼道歉,七妹妹也能替自己讨个公道,堵住悠悠众口,您说呢?”
老太太冷冷看着她:“你可想好了?今日搜了七娘的屋子,不论结果如何,损伤的都是七娘的脸面,老身是断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一毫委屈的,今日一旦吩咐下去,二房三房从此撕开脸面,断绝交往,可确定要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