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可惜只射中三环。
诚然对于这些纨绔世家子来说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但谢斐并不满意。
没有人知晓方才这一箭他付出了怎样的心力,面上虽然不显,可他藏于袖中的右手仍在止不住地颤抖,右手指节疼得他想杀人。
他清楚地知道,这已经是他能够射出的最好成绩,倘若再给他一次机会,怕是还不如方才的李二郎。
而他父亲呢,十六岁便能在马上拉满三石的强弓,若是在平地上,恐怕是力能扛鼎。
在他眼里,这仅有一石的弓箭岂不是与小儿手中的玩物无异?
一旁的阳陵侯世子见他面色不虞,走过来劝慰道:“阿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便是叫宫中的禁卫军来,恐也没几个能将这重弓拉满射中靶心,再说,镇北王不是快要回京了嘛,那可是你亲爹,还怕他不指点你不成?恐怕没两日,咱们这几个加起来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这话不提还好,一提出来,谢斐的脸色更加沉如阴霾,直接将手中的弓箭扔给了一旁的侍从,头也不回地迈步出了靶场。
掇菊园的戏才唱到第五出,离散场还有好一会,谢斐凝眉忖了忖,先去了勤政殿。
皇帝见他总算收了心,动了修学的心思,自是十分欣慰,哪怕临时抱佛脚也是一种进步。
得了批准,谢斐又匆忙赶往文渊阁,借来几本前朝老翰林亲手批注的古籍。
再赶回掇菊园时,戏台下一眼扫过去,哪里有沈嫣的身影?
他本就心烦意乱,如今更是不耐,直接将江幼年拎过来问话。
江幼年岂能任由他摆布,没好气地冲他吼道:“你明知道阿嫣原本就是要陪老太太上山的,还硬把她拉进宫来,惹得她一整日心神不宁,你这时候知道来找她了?彻夜不归的时候怎么不想她,和那花魁春宵一刻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她!”
谢斐听到最后一句当即气血翻涌,沉声打断:“你说的什么混话?我问你她在哪!”
江幼年嗓门更大:“你鬼叫什么!我可不是阿嫣,随便你怎么欺负!她走了,去东岳庙了!你想做什么,去山上把她绑回来不成?”
谢斐被她吵得头昏脑涨,扭头大步踏出掇菊园。
程楚云瞧见谢斐森寒黑沉的脸色,吓得魂都没了,赶忙跑过来拉紧了江幼年的衣袖,怯怯问道:“你们……你们怎么吵成这样?”
……
那厢隋安远远看到自家主子冷若寒冰的一张脸,才跳下马车,就被一脚踹在心窝上。
隋安被踹得一个趔趄,连连后退两步,却还得捂着胸口硬着头皮上前,“爷,发生何事了?”
谢斐冷冷扫了眼雍华门外,厉声问道:“你没看到夫人出宫?”
隋安迷茫了一瞬,脑海中飞快地转动:“夫人出宫了?”
说完顿觉后悔,若不是出了宫,世子爷岂会问出这话。
“既没上你的马车,那便是坐的阳陵侯府的马车。”谢斐望着远处的宫门自语,眼里浮现出沉沉冷峻之色,蜷起的手掌发出指骨错位的声响。
复又冷笑了声,原来面上的顺从都是假的,恐怕她今日就从未想过跟他回府,全是搪塞罢了!
方才他劳心劳力又是剥蟹又是剥菱角的,当真是喂给狗吃了!
老太太身边又不是没人伺候,她就算去了又能顶什么事!
何况他走之前还特意提醒过,接下来府内事务繁多,父王的离北堂总要里里外外修葺布置一遍,她不顾大局,偏在这节骨眼儿上赌气,家里那些烂摊子谁来拿主意?
良久,他沉沉吁了口气,攥紧的拳头又松开。
罢了,他现在没工夫想那些事情了,去就去吧,就像江幼年说的,他总不能将人绑回来。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亟待他去做。
谢斐回到府中,立即结合从宫中借来的几本手记,将先前尚未完成的策论再好生修改完善一遍,带着文章连夜到内阁大学士崔凤年府上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