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利索地把等会儿去展会的衣服换好,换裤子时有些扭捏,回过身看了两眼张沉,发现他正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看,于是放心地脱了睡裤,可手里要换的裤子还没拉到一半,身后就传来道声音,“你腿上怎么这么多伤和淤青?每次都能看到。”
程声霎时僵在原地,隔了大半天才磕巴着说:“摔的,最近工作太累熬太多夜,走路晕乎乎,总摔跤。”
背后的人没说话,但程声知道他不信,动作也不如之前那样利落,战战兢兢把裤子拉上去扣好皮带,刚想转身说点什么就被人提溜着肩膀拉到床边。
面前的人不说话,把他拉过来也只是盯着他的双眼看。张沉的眼神总让程声以为自己被人看穿,不自在地挪开视线,却什么解释也不说。
张沉没再说话,拉过他领口上松垮挂着的领带慢慢系,眼睛也从他脸上自然挪到胸口这根领带上。
系领带时程声能感觉到张沉温热的呼吸一下下打在自己脖子上,他有点不自在,随手扯了扯领带,但还没扯几下就被张沉按住手,不准他继续瞎动。
这场展会无功无过,一半初创一半有些规模的公司,他们走马观花绕一圈,再听台上过去未来再讲一通。张沉靠着椅背看台上讲未来技术的程声,脸上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中途甚至忍不住拍拍旁边的小黄,感叹:“程声真的很厉害。”
小黄惊讶地回头看张沉,“我还以为你俩特别不对付。”
张沉还在看台上的程声,随口道:“是不对付,但不妨碍他厉害。”
展会结束他们又马不停蹄赶去谈合同。这场合同谈得艰辛,原先程声发邮件给对方负责人,等了整整一周却也没等来回信,他又亲自打电话联络,只得到一句这级别的项目要直接和负责人的负责人谈,对方撂下一串电话后便再无音讯。程声没辙,又转去找这负责人上级,把整个企划书发过去,又在电话里苦口婆心介绍一遍他们项目的发展前景,终于让对方松了松口,说来本地见面详谈。
程声在离会场最近的酒店定好会议室和晚上请客用的包间,一切打点妥当,提前两天给对方发去地址。
约定的时间到了,会议室门外却一丁点动静都没有。程声看了看表,掏出手机想打通电话问问情况,但想想这电话似乎有催人和抱怨的意思,最终作罢。又过去半小时,还是没人来,程声有些不耐烦,手指不断在手机上按来按去,最终也没把这通电话打出去。
反倒一旁挨着他坐的张沉气定神闲,看看满桌空说:“再等等,捋一遍一会儿怎么谈。”
他们就这样抱着电脑在会议室百无聊赖干坐了将近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刚到,门外忽然传来串脚步声,紧接着他们面前的大门被推开了。外面站着三个人,穿得都不算正式,领头的是个四五十岁模样的中年男人,身子肥墩墩,满脸横肉。
程声听到动静回过神,刚打算站起来正式问好,可抬头看见来人的瞬间却彻底愣在原地。
对面领头人似乎也没想到会议室里等待他的人是谁,推门的手扶着门把没动,眯着眼不确定地盯着会议室里程声的脸看了好几秒,等看出他身上熟悉的影子时,嘴角忽然拉开了,连带脸上肥肉的沟壑也被夸张的面部表情挤得更深。他三两步走进来,人还没到面前便一副熟络语气朝会议室主桌中央的程声伸了伸手,道:“这不是小程吗?”
程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硬着头皮接过他伸来的肥手握了握,尴尬地说:“叔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