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通电话把他的计划彻底打散,程声不得不考虑,回了北京他还回来吗?
他和秦潇从小一块儿长大,躲着老程在他那里住一个暑假完全不成问题,况且北京还有电脑用,有一期期的新杂志,乐队可以照常排练。
他还回来吗?回来吗?程声问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
外面的雨小了些,不像昨晚海啸似的要把整座城都卷起来。程声走到窗户边,把脸贴在窗户玻璃上,听了一会儿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最后还是决定和张沉讲一声自己要走了。
他这次没扒人窗户,走的正门。
他打了把纯黑的大伞在雨里走,从设计院走到三钢家属院,走了半个多小时,这半个小时内他什么也没想,周围一股子雨腥气,熏得人他脑子无法思考,只能做最简单的事,看看过路人。
三钢家属院门口聚集了一片黑伞,要是钢厂的黑烟化成固体大概就是这景象。
几个穿着雨披的中年男人围在一起,一口一口地在伞底下吸着最便宜的烤烟。
程声目不斜视地穿过他们,却不自觉地听到几句讨论。
“写检举信吧,这是压根儿不把咱大家伙儿当人。”
另一个声音立马附和:“写吧,老子怎么不知道自己被卖给私人老板这么久了?有没有王道了?”
程声忽然想起这个家属院住的人大概都是张沉他爸同事,于是脚步慢了些,想听听这帮人在密谋什么。
那些人心眼也不多,对穿过他们的这个陌生小子压根没当回事,大谈特谈他们的计划。
“要我说,直接绑一身炸弹去领导办公室,看他吐不吐钱,不吐老子就跟那狗怂同归于尽。”
旁边大伙儿一听立马笑开了,你一言我一语掰扯:“哪个领导?我现在都不知道咱领导究竟是哪个!”
“找姓胡的那个呗!不然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