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经时眸底乌黑,目光很深:“不是因为这个。”
夏行星口干舌燥,快要将玻璃杯中的果汁饮尽:“如果是因为愧疚就更不必。”
他想了想,认真地告诉霍经时:“小时候……是我不对,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很讨厌,很……恶心膈应。”
“我那样缠着你你生气是正常的,给你造成那么大的困扰我很抱歉,至于你对我们家做的事我不想评判。”
他抿了抿色泽浅淡的唇,轻声说:“可能你也是真的有你的难处吧,我不想知道具体经过,也不想再探究了。”言语之间甚至带着宽容的理解和释然的坦荡。
因为只有在有“未来”和“以后”的前提下,探究与追溯“过去”才有意义。
可是他和霍经时,就应该将他们之间所有的恩怨纠缠结束在这里。
冤冤相报,没完没了。
况且,当年,他父母确实是做错了,他自己是家破人亡,可那笔他们留下来的不干净的钱,也是多少个别的家庭的家破人亡换来的。
他不应该沾。
再退一万步来说,不是霍经时也会是别人,既定的命运注定了他没有办法在温室里长大,那些苦是必须要受的。
为他贪婪权财、违规触法的父母。
为他人生前七年的自私跋扈、刁钻任性。
霍经时想说什么,又被夏行星抢先道:“霍先生,你先听我说完。”
“你做的事情,我可以理解,但不能说原谅。”那毕竟爱他疼他的生身父母。
“后来住进你家里装作什么都不记得也不是想要报复或者故意捉弄人,是觉得真的没必要。”
霍经时喉中仿若被人塞了一把沙子:“没必要什么?”
夏行星:“没必要再让你遇见以前的夏行星,我知道你很讨厌他,我也讨厌。”
霍经时说:“我不 ”
“你讨厌的,”少年打断,“你也应该讨厌,他那时候怎么能那样对你。”
夏行星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是他还没有学会尊重别人,还不会、也不配成为一个人。”
霍经时双眉狠狠一拧:“不要这样说自己!”
“事实就是这样,所以后来生活已经给过那个夏行星教训和代价了,教会他不要再心怀妄念和强行占取。”
“那样不会有好结果,我、我以后想过轻松一点、简单一点的生活,不想再纠结过去的事,我觉得霍先生也应该学会往前看,”夏行星自嘲地笑了笑,“毕竟我们对彼此都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所以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就到这里为止吧,好吗?”
霍经时从始至终双眉都紧紧皱着,眼底的情绪不断翻涌,最后归于冷寂:“一丝可能的机会都没有吗?”
夏行星指尖一动,不知道他说的是照顾他的机会还是什么别的什么机会,他也不想纠结,直接问:“卡号。”
霍经时也直接拒绝:“我不收你的钱。”
夏行星收拾书包,背在肩上,站起来:“那我直接打到你给我的那张副卡上,里面的钱我没动过,我搬出去之前把它放在了你书房的桌面上,到时候你记得查收。”
他说完就走,经过的时候被霍经时一把拽住手腕,他哑了声音问:“夏行星,十年前的那段时光或者说……我,对于你来说算什么?”
为什么你能像处置垃圾一样就把它轻飘飘地扔掉。
夏行星神色微凝。
算什么呢?
他仔细想了想,目光落到别处华丽璀璨的天灯上,轻声回道:“噩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