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行星在体力上显然不是对方的对手,霍经时只两条肌肉流畅的胳膊就能将他桎梏得明明白白。
“别动。”低沉的声音里甚至带着点诱哄的意味:“给你按按舒服点。”
夏行星抿紧嘴唇不说话,抗拒地抿紧呼吸。
心里的警报喇叭时时刻刻都在以一万分贝的声音提醒着他不要再在同一片沼泽里沉陷。
今天那一出已经太危险了。
他编织的谎言和拙劣的演技经受不起对方反反复复的试探和考验。
霍经时如今对他一丝一毫的排斥和下意识的僵硬都越来越敏感,心里仿佛被沉重的巨石拖着往下坠。
浓重的苦意从喉咙里渗出来。
今时今刻,他终于完全、彻底明白夏行星小时候那种毫无来由和蓄劲过猛的占有欲。
不能接受对方一丝一毫的拒绝,想让他只想着自己、只看得见自己,只和自己说话,只呆在自己身边,只属于自己。
如果是这样,那他的占有欲比起彼时的对方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更疯狂吓人。
他不敢想象如果夏行星现在要从他身边逃走,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霍经时深吸一口气,敛了眼中的寒意,不动声色地腾出一个手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脊背安抚:“放轻松点。”
夏行星任他摆布,心里头却觉得疲惫,头一次觉得呆在这个人身边是这样辛苦。
感性和理性在拉扯,沉溺和抗拒交织,这种辛苦和心力交瘁是以前他三餐不济、食不果腹的时候都没有体会过的。
一个人心里如果只有一种纯粹的情绪,无论是喜爱还是憎恨或者不在乎,那也都比现在的他轻松得多,因为只有一个目标和一个方向。
力气全往一处使就好,没有多余的无用的旁枝来打扰。
可他不是。
有时候他能切实感受到霍经时对他的好,那种好是有温度的,有实感的,像一片静默无声却强势浩大的温海将他温柔绵实包裹,虽然说不清来由,但总是在不经意间就把他死死谨守的心门撬出一条缝来。
下一次,他再精心排演、严密布置,还是没有用。
可是他不会再一次相信自己了。
他的眼睛、他的耳朵和他的心全都不值得相信,它们从很小的时候就在他的身体里腐坏了。
从小就是,所以他才会变成这样一个眼盲耳聋心瞎的、又蠢又笨的人。
那就更不用说相信别人。
走回去的路上,霍经时接到了曲老爷子的电话,他把手机递到夏行星手边:“爷爷找你。”
夏行星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不好意思道:“我的没电了。”
“没事,接吧。”霍经时知道他和曲老爷子总有许许多多的话要说,并且也不想让他听见,忍下心中的酸意与失落,他让夏行星在原地讲电话,自己去停车场取车,再过来接他。
曲老爷子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今天周末让他过来吃个饭。
夏行星正好想逃离他和霍经时之间微妙诡异的氛围自己静下来理一理头绪,笑着应道:“好啊,爷爷,我晚上就过去,你让陈阿姨不要做太多菜,我中午吃得很饱。”
曲宗南很高兴:“把经时也叫上!”
夏行星唇边的笑意收了一些:“嗯,我待会儿问问他有没有空。”
挂了电话,手机上忽然传来微信的信息提示。
夏行星下意识一撇,是群消息,他不认识,霍经时给别人的备注都是冰冷冷的身份加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