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宏远张了张嘴,似是有话要说,却最终归于缄默,只是摇了摇头。
程毓摸了摸鼻子,心想,难道自己多虑了?于是,继续试探地问,“我去买张床,你在家等着,行么?”
周宏远犹豫了片刻,然后懂事地点头。寄人篱下的孩子,又哪里有挑三拣四的资格?这个道理,周宏远当然懂得。
程毓舒了口气,跳下床去,迅速地刷牙洗脸,炮仗似的冲出家门去。他今天的事儿,可不只有买床这么简单。
程毓虽然已经结课了,但尚有任务在身,本来说好请两天假的,却无缘无故多了一天,他得去实验室找教授“负荆请罪”。
程毓的导师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穿着身浅白色的T恤,素面朝天的在计算机前敲敲打打,见程毓来了,笑着招呼他,“快坐快坐,程毓,怎么昨天没过来?”
程毓有些不好意思,摸摸鼻子,颇有些愧疚地说,“张教授,我家里出了点儿事儿……我的一个侄子,可能要在我这里暂住一段时间了。”
张教授知道程毓年年拿助学金,对他的家庭情况也略有耳闻,她几次看到程毓急匆匆赶去兼职的身影,都想伸出援手,却不知如何开口,本着惜才的考量,这个朴素而热心肠的教授问,“有什么需要老师帮忙的么?”
程毓连忙摇头,说,“以后可能不能在实验室帮忙了……不过课题我会在家里继续推进的,绝对不会耽误进度,张教授您放心……”
张教授点点头,说,“不急不急,只要你心里有数就行,等到家里的麻烦解决了,再过来也不迟。”
程毓郑重道谢后,离开学校。
紧接着,他回到宿舍收拾东西,寝室里只剩下赵启明和李锐还没回家,一个为着学习,早早出去了,一个在寝室里捣腾他的二手机子,见程毓几天不回来,一回来还慌里慌张地收拾东西,狐疑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程毓一边答话,一边手上工夫不停,“我老家那个不着调的哥死了,他老婆跑了,撇下了一个儿子。”
李锐转过头来,看了他许久,不确定地问,“不是,你说清楚,什么意思?”
程毓将衣服收进包里,认真说,“在他妈妈来找他之前,我先照顾他一段时间。”
李锐舔了舔嘴唇,蹲到程毓旁边儿,接着问,“他妈妈,是个怎么样的人?”
程毓叹了口气,又摇摇头,“可能……风评不好吧。但总不至于真的不要自个儿孩子吧?兴许过几天,想明白了,就过来找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