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息间充斥着丝丝缕缕清新的苹果香,那是小孩身上传来的沐浴露的味道,萧然背对着穆南城,像个裹在蛹里的蚕宝宝,他的呼吸极清浅,然而存在感却是那么强烈,强烈到勾起了穆南城来势汹汹,磅礴如山倒的渴望。
黑暗给了所有辛辣滚烫的情感最好的宣泄口,穆南城撑高自己的身体,贪婪而热烈地看着臂弯中的人,深邃漆黑的眼睛和暗夜融为一体,即使房间内没有一点光线,他也能够描摹出萧然脸庞的每一寸轮廓。
当初发现自己对这孩子起了心思也是在这样的深夜里,他被种种光怪陆离潮湿吙热的梦境折磨得夜不能寐。
无数个漆黑深沉的夜里,他站在窗口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烟雾将疲惫茫然的眼眶薰得一片猩红。
那么指天划地张狂无忌,视世俗道德如粪土的一个人,却为自己这样肮脏晦涩的心思而羞耻难堪。
他不能,也不配,他满心都是自惭形秽。
镂刻在骨子里的卑微狼狈让他不敢再跨进京都一步,他连多看那孩子一眼都觉得是亵渎。
那些感情无法得见天日,只能全都深埋进地底,盘根错杂地肆虐滋长,日复一日。
可是他那么那么想要,渴望像是跗骨之毒,分分秒秒在四肢百骸里奔涌流窜,孔雀胆鹤顶红,断肠草牵机药,与这心毒相比都不过尔尔。
要么静待毒发身亡,要么求得解药。
既然他在泥里他在云,那就拼了命地爬上去。
可是他没有想到,供奉在他心头的明月星辰却被别人轻而易举摘取。
明明从未得到过的东西,却如此深刻地失去,像是筋骨被拆卸,血肉从身体里剥离,痛得淋漓尽致。
京都大学落满银杏树叶的小道上,他坐在车里,看着一双璧人徐徐走来,心里充满了咬牙切齿的恨意。
他可以不择手段地和任何人抗争,掠夺,却不敢在那个孩子面前造次。
他不缺方向和手段,踟蹰难行只是因为背负一腔情深。
他心里阴暗地期盼着他过得不好,只有这样,他才有理由出手把他抢过来,可真的看到他过得不好,他又忍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