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忻僵硬的回答了那一句后,接下来无论宁梦怎么问,她都是一律的‘不知道’‘不清楚’来对付,十足十的不配合装傻充愣,坚持说不认识那天的男生就是不小心撞到了。然而宁梦怎么想,都觉得那个男生就是季家流露在外的私生子季明玦。
脸上那道极为显眼的疤痕,身上阴鸷孤傲的气质,冷冰冰的眼神见过一次的人就忘不了,宁梦自问,她的急性还没那么差。难不成季家当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的那个私生子,竟然也在康城大学读书么?
只是汪忻一问三不知,这种不配合甚至烦躁无视的态度让无处打听的宁梦有些窝火,又有些担忧——汪忻当初谁也没有通知就来康城大学,会不会因为
一想到某种可能性,宁梦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但她是一个成熟的女人,曾经也当过少女,知道小姑娘家心里是怎么想的。那天汪忻和季明玦碰到的状态分明是认识,但她却骗自己说不认识,如果不是心里有鬼,她为什么要骗自己不认识?
如果她们家汪忻真的喜欢上那个煞神的话,可真是太造孽了。宁梦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几天都睡不好觉,很快因为上火嘴里甚至起了小小的水泡。
“忻忻。”宁梦的目光有些冷,低头看着蹲在地上帮她叠衣服,缩成小小一团的汪忻,沉吟着说:“我再多呆两天。”
汪忻叠衣服的手一顿,随后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好呀。”
安静的房间气氛有些压抑,宁梦短促的笑了下,披着衣服回了里面的套间。她通知了汪忻这句话,然后一呆就呆了半个月,在康城的时候,几乎是在‘监视’着汪忻的一举一动的。
她除了上课期间,没办法见季明玦,甚至多盯着手机一会儿都怕引起宁梦的怀疑。在那阴恻恻的怀疑目光之下,烦躁又痛苦,直等到宁梦离开后,军训结束后的季明玦也离开了。
汪忻忽然非常难过,晚上坐在宿舍床上蜷起身子,怔怔的盯着自己白皙的脚背——她前两天上完下午的课,要根据宁梦订好的时间去酒店找她的时候,正巧遇上季明玦了。
那个时候大概是军训刚刚好告一段落,他只穿着一件军绿色的短袖,下身军裤,手上拎着一瓶水,黑色的发有些湿润,一缕一缕贴在线条精致清隽的脸上。汪忻好几天没看到他了,此刻突兀的遇见,她脚下不自觉的一崴——
“啊!”汪忻短促的叫了一声,蹲下身子捂住脚后跟,秀气的眉毛都皱了起来,‘嘶嘶’的痛呼出声。这双鞋有些不合脚,她跑的又有些急,一直感觉脚后跟被磨的隐隐发疼。
季明玦刚刚从突然见到汪忻的惊喜中回过神来,就见到她蹲在地上,缩成柔柔弱弱的小小一团,仿佛可怜又无助。季明玦眉头一皱,二话不说的俯身将长臂伸到汪忻腋下把她拖了下来,然后自己二话不说的半跪了下去,把汪忻刚刚崴到的那只脚放在他的膝盖上。
“以后别跑。”季明玦声音低沉,修长的手指轻轻动了动汪忻白皙骨感的细瘦脚腕,柔声询问:“疼不疼?”
“疼。”其实本来是不那么疼的,但被季明玦这么柔声一安慰,在看着他半跪在自己眼前的样子,将近半个月受的委屈就好像压不住了一般。汪忻眼眶没出息的红了,咬着嘴唇口是心非的哼哼:“好疼。”
季明玦皱了皱眉,像是心疼,然后他紧绷着唇角把汪忻脚上的鞋脱下来,用手拿着,然后起身把汪忻打横抱了起来走到树下挡着的长椅上。
“待一会儿。”季明玦简略道:“我去给你买药。”
汪忻一怔,阻止的话还未待说出口,季明玦就动作麻利迅速的跑开了。左右不过五分钟的时间,汪忻就看到他修长的身影跑了回来,虽然跑的又快又急,但可能是习惯了,气息都没乱几分,手中拿着药水面前和创口贴。
季明玦眼神瞄到她穿着的及膝裙子时,要坐下的动作一顿,又转身跪在半跪了下来,捞起汪忻光着脚丫的那条白生生的小腿,光洁柔嫩,像是用力一握都会留下痕迹一般。
“明玦哥”汪忻看着自己的脚丫踩在他膝盖上,有些不自在的缩了下:“你坐上来呀。”
干嘛要跪着给她涂药呢?
“不用。”季明玦声音低沉,把拿着的袋子放在汪忻的膝盖上,挡住她坐在椅子上后裙子上窜露出的一截白皙大腿。然后目不斜视的用棉签沾着药水,轻轻的涂着汪忻白皙的脚后跟那磨破的娇嫩肌肤。
汪忻被这刺痛弄的情不自禁想把脚缩回来,却被对方牢牢握住脚踝不放——
“老实点。”季明玦撕开创口贴,帮不情不愿的小姑娘利落的贴上,才把刚刚拿着的鞋帮汪忻穿上,嘱咐着:“以后别穿这双鞋了。”
不跟脚,磨的起茧子就不好了。
“好啊。”这树下还挺凉快,一阵一阵柔软的小风吹的汪忻心头上的阴霾散去了一些,低头看着帮自己穿鞋的季明玦,只感觉怎么看怎么喜欢,只是
“你不要生我的气。”汪忻咬了咬唇,心里酝酿好几天的话在这个时候,自然而然的就说了,声音带着一丝不自觉的委屈:“我不是不想跟妈妈介绍你,只是”
“我明白。”季明玦轻笑,打断汪忻的欲言又止,声音淡淡的说出汪忻的隐忧:“忻忻是不想让其他人发现我而已。”
汪忻低着头,沉默半晌才轻轻说:“我妈妈跟季家走的可近了。”
而且她不喜欢季明玦,汪忻有些难受——季明玦明明这么好,为什么宁梦每次提起来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惊慌模样,仿佛跟季明玦沾边,就好像完结不服了似的。从小到大,态度都是明晃晃的嫌弃,在她还不懂事的时候就嘱咐过很多遍不可以跟季明玦说话。
可季明玦明明那么好啊!那些全都是身外之物的出身,权贵,金钱,就真的有那么重要么?重要到可以忽略一个人的人品,茫然的趋之若鹜么?
汪忻不认同,所以绝对不能遵从。
直到季明玦和宁梦都离开了康城,这光怪陆离的半个月都像是一场迷迷糊糊的梦,最真实的触感就是季明玦抱着她亲她还有握着她脚踝的时候那向来清冷的指尖烧灼一样的热度。
汪忻盯着自己的脚背看了半晌,咬了咬唇拿起手机,笃定的给季明玦发去几条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