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

当年她小产的时候性命都差点儿没了,最后却好端端的活了下来,过几年还又生下了阿祐,这都多亏了……”

“够了!当年梅梅小产就是因为腿疾犯了!走在路上没能站稳,所以才会从台阶上跌下去!”

“我先前一直不知道她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患上腿疾!今日才知道……原来竟是母亲你为了表达向佛祖的诚心,让我的梅梅整日跪在地上念什么经书!”

“您的诚心难道就是将我的妻子和我的孩子奉上去吗?

佛祖若是要如此才能感受到诚心,那和吸血的恶鬼又有何区别?”

“从今日起您也不要供奉什么佛像了!这舒宁宫的佛堂全部拆掉!不然我怕再供奉下去,我的妻儿就不知还要遭什么罪了!”

说完猛地站起身来,扫了一眼周围。

“舒宁宫里的蒲团既然无用,也不用留那么多了,留下两个就够了,其余的全都撤掉。”

之后不顾众人的脸色,亲自将魏夫人扶了起来,拉着她向外走去。

魏祁楚瑶等人自然跟上,转眼间原本在宫中的人就走了大半。

魏老夫人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想着魏延刚刚说的那些话,急喘几声,两眼一翻,这回是真的晕过去了。

……

长乐宫中,魏延扶着魏夫人回来后脸色仍旧不好。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在宫里的时候你受了那么多苦,为什么不告诉我?”

魏夫人低着头没有说话,魏延却知道她为何不说。

他倒也不是真的要得到她的回答,拥着她许久没有出声。

子不言父之过,这句话不仅适用于父子之间,于婆媳之间亦是如此。

大部分的儿媳都不会去说自己婆婆的不是,即便这个婆婆再怎么刁蛮不讲理,作为晚辈的儿媳也大多会选择隐忍,不然难免落个忤逆不孝,或是挑拨婆婆与丈夫之间母子关系的罪名。

况且那个时候魏延还在外征战,魏夫人即便派人告诉了他,除了让他徒增担忧之外,也没什么用处。

而魏老夫人那时之所以那么张狂,主要是因为魏延的大哥刚刚过世没多久,魏延成了新一任的国主,梅氏则成了新一任的国主夫人。

她怕梅氏不像郭氏那样好掌控,所以才趁着魏延还没有赶回来之前,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梅氏,想杀一杀她的风头,让她知道在内宫当家作主的到底是谁。

但梅氏显然与郭氏的性格不同,不过半年便掌握了内宫,只留了舒宁宫这一个小小的地方还可以供魏老夫人当家作主。

魏老夫人骨子里是有些欺软怕硬的,见自己压不过梅氏了,也就不敢太过分了。

而她今日敢这么对楚瑶,无非也是因为楚瑶刚嫁来,根基还不稳,所以觉得她软弱可欺罢了。

谁知楚瑶却是个比梅氏还硬的骨头,这一口没啃好,她自己碎了满嘴的牙不说,还没伤着人家分毫。

魏夫人想到刚才魏老夫人那惊愕的神情,就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

这个儿媳妇娶的,真是太好了!

不仅能帮她气他儿子,还能帮她气她那个蛮不讲理的婆婆,真是个宝贝!

正想着,宫人回禀说公主来了,还带来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魏夫人理了理衣襟,整了整发髻,让人将楚瑶迎了进来。

楚瑶向两人行了礼,让人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搬了过来。

这些东西魏延与魏夫人以前从未见过,不免有些好奇,不解的看着楚瑶。

楚瑶解释道:“儿媳也是今日才知道母亲竟有腿疾,想了想便将这些东西给母亲送来了。”

“这是交椅,从胡人那边传来的一种坐具,因为咱们汉人习惯跽坐于席,所以不常用,也很少流到咱们这边来。”

“儿媳先前在大燕受伤时,不便跽坐,便有人给我寻来了这种东西,那段时间我便是靠着这种坐具过来的。”

“不瞒父亲母亲说,其实在楚国时,我的公主府里也有不少这样的坐具,平日里腿疾发作,或是在蒲团上坐累了的时候,就坐在这交椅上,比跽坐在蒲团上要舒服多了,也不会损伤膝盖,母亲哪日若是觉得腿脚不舒服了,可以试试。”

魏夫人对这交椅感到十分新奇,但却有些犹豫。

毕竟时人仍旧习惯跽坐,坐在这样的东西上……于理不合,让人知道了还以为她这个魏国夫人不懂礼节。

魏延却是眸光一亮,一听说不损伤膝盖就来了兴趣,让人将那交椅放在殿中,非要扶着魏夫人坐上去试一试,试过之后直接做主将这两把交椅留了下来。

“摆在内室,没人的时候你自己坐一会儿又没人看见,不碍事的。”

他温声说道。

魏夫人笑了笑,便也没再推拒,收了这两把椅子,回赠给楚瑶一对儿镯子表示谢意。

“两把交椅而已,不当谢的,母亲若是喜欢,儿媳的嫁妆里还有不少这类家具,改日都搬来您这里您试一试。

若是得用,咱们还可以请木匠照着打新的,左右这些东西也不是非要从胡人那里买才可以,找到合适的木匠要多少可以打多少。”

魏夫人还没开口,魏延先点了点头:“好,你有心了。”

说完又对魏夫人道:“你看上了什么就直接让宫人找木匠照着做,不用再来问过我,这种小事你自己做主就可以了。”

楚瑶看着魏延对魏夫人关切的神情,垂眸笑了笑。

原以为自己要讨好三个长辈,现在看来只要讨好一个就可以了,倒是轻松不少。

……

永福宫,婢女雨彤不知犯了什么错,被世子魏祁罚奉半年,在院中跪了三个时辰。

魏祁虽然看上去性子冷,不容易亲近,但回国后也从来没有为难过下人,轻易更不会惩处,今日这般倒是前所未见。

有人偷偷去问与雨彤同为世子贴身婢女的袭风,雨彤究竟如何触怒了世子,让世子动了怒。

袭风看着只穿着一件单衣跪在院中的雨彤,嗤笑道:“因为说错了话。”

说错话?

说错什么话?

几人不解,袭风却也没有详细的说明,而是趁机教导他们:“咱们既然在永福宫,那就是永福宫的奴婢,事事要将世子与公主放在首位。”

“世子与公主问咱们什么,咱们便老老实实的答什么,不要答非所问,更不要有意隐瞒,不然……”

她冲着院子里的雨彤抬了抬下巴。

“喏,那就是下场。”

清早世子习武回来,问了句公主去哪儿了。

当时原本是袭风近身伺候,正准备告诉他公主被老夫人派人叫去请安了,雨彤却抢着答了一句:“公主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袭风当时愣了一下,觉得不妥,但世子已经嗯了一声抬脚走了。

她碍于面子,也不好再说什么,想着左右都是去给老夫人请安,也没多大差别,便将这件事放下了。

谁知道,世子一回来,雨彤就被罚了。

可见虽然只是几字之差,但差别还是挺大的。

还好世子没有因此迁怒于她,不然她也要因为雨彤倒霉了。

以后可得离雨彤远点儿,免得祸从天降。

……

宫里这一次的动静闹得不小,许多人虽然不知道细节,但还是隐约知道了一些事情。

比如舒宁宫里的佛堂被拆了,魏老夫人身边的下人全都受了罚。

萧谨言啧啧两声:“这珍月公主……真是厉害啊!”

魏老夫人在她手底下这才走了一回合,便彻底宣告惨败,而且是败的爬都爬不起来的那种。

不过这也是魏老夫人手段太差,战斗力太低的缘故,换了别人,不一定输的这么快。

魏祁则是喝了杯茶,神色有些罕见的凝重。

“还好她是我祖母,不然今天可能就闹出人命来了。”

萧谨言一惊:“不至于吧?

这么严重?”

魏祁却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看向他的眼神像无底的深潭。

“你不了解她,不知道有些事是决不能在她面前做的,有些话是决不能在她面前说的。”

“……什么事?”

“诋毁楚家,贬损楚国。”

“……”

“上一个这么做的人,是燕国的七皇子和他身边的贴身小厮,你知道这两人最终什么下场吗?”

萧谨言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不可置信。

“七皇子……是公主杀的?”

魏祁勾了勾唇角:“是,燕七皇子与珍月公主向来不合,所以也格外不喜楚国人,不止一次在公主面前说楚国是一块弹丸之地,于大燕而言可有可无。”

“原本这一句也不会让珍月动怒,但怪就怪他有一次急怒之下说了更过分的话。”

“他说楚国百姓皆是畜类,楚国国主是万畜之首,国主夫人孟氏只配被畜生骑在身下……”

话音落,萧谨言再次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话也太难听了!他好歹也是一国皇子,受过徐公教导读过圣贤书的!怎么能……怎么能说得出口!”

“是啊,正常人都说不出这样的话,可他偏偏就说了。

所以……他死了。”

“死前被去三指,剜一眼,去势,然后与他的小厮一起被扔到了关着发情的野兽的山洞中,被畜类骑于身下,被发现的时候几乎尸骨无存。”

萧谨言听着魏祁的讲述,久久回不过神来,半晌才问了一句:“公主那个时候多大?”

“十二岁。”

“……”

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子,竟然能做出这种事!

“可是……她就不怕被人发现吗?”

魏祁再次笑了笑:“珍月心思缜密,远非你所能想象,她既然敢做,就是有绝不会被人发现的把握。”

萧谨言:你不是不喜欢她吗?

这种有些赞赏又有些炫耀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不对啊,既然没人发现,你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