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蔚然想要光明正大地、堂堂正正地赢过翟雁声,跟程郁在一起。而不是因为翟雁声火烧眉毛,才勉强放弃程郁。
吴蔚然心中一片混乱,却觉得肩上一沉,是程郁看着看着睡着了,栽倒在他肩上,吴蔚然伸手将程郁的脑袋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程郁醒过来,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吴蔚然。
“没事,你睡吧,到站了我跟你说。”吴蔚然说。
程郁又困倦地闭上眼睛。他早晨起了个大早,横跨大半个海城,从翟家赶到吴蔚然上课的海城电大,又从海城电大跨越整个海城,回到自己小时候的家,现在坐在车上,只觉得非常疲惫。
在翟雁声和吴蔚然之间,在翟家人和自己之间,程郁应对得身心俱疲,现在好像终于见着一点曙光,他一直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终于敢放心地松口气。
福利院坐落在海城郊区,程郁和吴蔚然下车后,又步行十分钟,才看到福利院的大门。这几年福利院接到不少资助,外观翻新,从外边几乎看不出福利院的原貌,只有门前挂的牌子让程郁确定自己没有找错地方。
“海城当年只有这一家福利院,孩子很多,女孩尤其多,隔三差五就有新的小孩被送进来,有生病的,也有健康的。健康的孩子很快就会被领养走,如果是长得好看又聪明健康的,那在这里待不了多久就有人来领养。人来人往换得太快了,其实在这里交不到什么朋友,即便交了朋友,有了新的领养父母,换了新的生活环境,也就不想跟福利院时期的人过多接触了。”程郁和吴蔚然站在门前,隔了条马路,颇有些怅惘地跟吴蔚然说。
吴蔚然觉得程郁像刺猬,他坚硬,难以攻克,将人拒之千里之外,不喜欢也不愿意让人靠近,随时随地提着一点提防心,从不多说话,以免泄露他的内心。但当有人真正靠近他以后,程郁就会翻过身,露出他柔软的肚皮。
吴蔚然的手搭在程郁的肩上,轻轻拍了拍,说:“你想进去看看吗?”
程郁摇摇头,道:“算了,老院长已经退休了,我学无所成,没让他们脸上贴金,也不算荣归故里,没什么可看的。”
吴蔚然猜程郁在福利院的日子过得不算好,但是转念一想,那么小的孩子,孤身一人,生活又能好到哪里去呢。程郁说不想看,吴蔚然就说:“好,那就不看了。”
“坐了那么久的车,随便走走吧。”程郁说。
两个人沿着街边的小路闲逛,太阳快落山了,热了一天的海城带着一股倦怠的气息,程郁和吴蔚然穿过老旧的街边小道,街上的小商店在门口支起一个椅子,摆着瓶装汽水。
程郁经过时看了两眼,吴蔚然便过去买了两瓶,两人一人一瓶,程郁眯着眼睛尝了一口,像一只猫。
“我在福利院的时候,我住的那栋楼临街,跟这一排商店只隔了个围栏,我小时候经常隔着围栏想,外边商店里的汽水是什么味的。其实福利院里也没有短我的吃喝,我小时候每天还有牛奶喝的。但就是很想尝尝外边的味道。”程郁说。
吴蔚然伸手擦掉程郁嘴角水渍,道:“现在尝到了,味道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