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郁沉默地站起身,离开这场谈话,而后众人也三三两两地离开了。人人身上都有各式各样的苦难,程郁不愿用突兀的同情伤害人,有时候沉默已经是最大的善良。
就好像程郁也从不愿主动告知旁人他是在福利院里长大的一样,他不愿自揭伤疤并不是怕疼,只是不需要过分的关注。
下班后程郁回到宿舍,看到吴蔚然正在收拾行李箱,见他回来,吴蔚然颇为熟稔地问他:“回来了?”
这话说得仿佛他们已经是一同生活过数年、数十年的老夫老妻一般,程郁站在门口,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嗯。”程郁看着他摊在地上的行李箱,问:“你收拾东西,要出门吗?”
吴蔚然点头,道:“过两天不就是元旦了吗,我去我姑姑姑父家过年,顺便把这些暂时用不到也放不下的东西放到他家里。”
吴蔚然正在收拾东西,兴奋得满头大汗,道:“还有我来之前,把很多东西直接打包寄到他们家,过两天刚巧能取回来。”
程郁哦了一声,脱下外套回到自己房间。要说没有一点失落的情绪那是不可能的,程郁在床上安慰自己,这才只是元旦,以后还有春节,还有元宵,还有各种阖家团圆,喜庆祥和的节日,他总得一个人过。
不论是室友、工友还是朋友,总归不能一直跟程郁待在一起。况且程郁也没有朋友。
程郁正在神游,又听见吴蔚然在隔壁喊他:“程郁,锅里有饭,我打包回来的,应该还是热的。”
吴蔚然的好意程郁知道自己应该领受,于是他站起身打开门,问吴蔚然:“那你吃吗?”
“我刚才回来吃过了。”吴蔚然在房间里一边忙着如同打转的陀螺一般收拾东西一边说:“本来我在外面打包了两个菜,想着咱们提前过一个元旦,结果临时通知明天有个会,可能得开到很晚,我开完会就要走,没时间收拾东西了,所以我就先吃了。”
程郁心里又舒坦了,他从锅里端出还温热的菜,掀开过后惊诧道:“这菜你根本就没吃啊!”
“嗯,留给你的,本来想跟你一起吃,但是赶不及了,不能毁了你节日的氛围,我就啃了个馒头。”
程郁低头看了面前的菜,大概是后巷川菜小馆里打包回来的,水煮肉片的菜汤上浮着一层晶亮的红油,香气争先恐后地往鼻子里钻。
程郁无声地弯起嘴角,他将几个菜都在小茶几上摆好,然后走到吴蔚然的房间门口,说:“一起来吃吧,吃完了我帮你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