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习湿漉漉的脑袋上顶着一条毛巾,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门外是谁,不用问他心里已经有了底。
能拖到现在才找过来,也不容易。
孟习慢吞吞地擦干身体、换了一套棉质的睡衣,期间访客又敲了两三次门,他全都充耳不闻。
那人敲了最后一次,终于开了口:“小孟,是我。”
他顿了顿,声音微微沙哑,“开门吧,我知道你在里面。”
孟习弯腰从柜子里摸出一盒酸奶,喝了两口,又抽空给宋淮回了条信息,才倚在卫生间门口,缓缓说道:“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就这样说吧,我听得见。”
乔磊不应声,又笃笃笃地敲了好几下门。
孟习听到他试图拧门把手的咔哒声,停顿片刻后,乔磊似乎往锁孔里插了个什么东西,发出一阵细微的声响。
捣鼓一阵后,他的动作愈发暴躁,最后一拳砸在了大门上,“砰!!”
初春的天还很冷,孟习穿着加绒的睡衣和棉拖,平静地站在和他一门之隔的地方。
主任昨天刚请锁匠给他换了个门锁,孟习又贴了两百块钱,现在这道门的锁孔比较复杂,普通小偷一般撬不开。
本来他还觉得有插销反锁,没有换这个的必要,但是宋淮知道后很坚持,孟习就顺着他换了一个,还特意让师傅挑了个贵还结实的。
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乔磊又拧了两把门把手,发现真的打不开后,他深呼出一口气,渐渐放缓了语气:“小孟,开门吧,我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
孟习攥着酸奶盒,缓缓地道:“你知道我没什么耐心,有些话不想重复第二遍。”
闻言,门外的人终于消停了片刻。
乔磊侧过头、让耳朵贴在门上,近乎贪婪地索取着这道门内的任何细小声音。
“我去香港这一年,你过得怎么样?想过我吗?”
他问道。
“一般般,”孟习嘲讽地说,“前两年挺恶心你的,后来慢慢好转了不少。”
这话说得难听,乔磊却并不在意,他伸出手指在木制的大门轻轻抚摸过,像是要用最轻柔的力度在上面留下最深刻的指痕。
“想我了就行,”他喃喃道,“我就怕你忘了……我每天都给你发短信还有微信消息,你收到了吗?”
“没,”孟习说,“之前的号码我通通没再用了。”
“没事。”
乔磊心态还挺好,反过来安抚他,“我现在存了你新的号码和微信,以后你就会知道了,我在这两年里有多想你。”
这话说得实在是恶心,孟习捂了捂嘴唇,猛吸了一口酸奶,生生地把反胃的感觉给压了下去。
乔磊趴在门上,细细地听了一会儿,忽然得意地笑了:“小孟,你在喝酸奶是不是?”
孟习并没有回答他。
“你一紧张就爱喝酸奶,还喜欢苹果味的。”
乔磊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还记得吗?那年咱们篮球队打比赛,我腿受伤了只能坐冷板凳。那是咱俩第一次没搭档比赛,你紧张得要命,我瘸着一条腿去给你买酸奶,比赛结束后我还被教练骂了一通,说是不是存心要害你拉肚子。你气不过,脸红脖子粗地在换衣室和教练吵了起来……”
他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脸上渐渐地露出了笑容,“你不知道,那时候我有多幸福。”
“是吗?”孟习冷冷地说,“原来你那时候就是个变态。”
他精神一振,正要继续接话题,就听孟习强调,“还有,别再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我现在不吃苹果、也没再打篮球了。”
乔磊怔了怔。
两人隔着门,半晌没有说话。
孟习一直注意着门缝里细微的声音,也知道他一直在门外,根本没走。
许久后,乔磊才重复问了一遍:“你不爱吃苹果,也不打篮球了?”
“嗯。”
得到答复,他深吸一口气,背渐渐直了起来。
“你喜欢上别人了?”
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