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点头。

“还是不去?”简星问。

“对不起。”昭阳轻声。

“我说了,”简星说,“前辈你不用跟我道歉。这是你自己的事。”

“这是你自己的事”,这几个字淡漠得似乎有点刺耳,昭阳忍不住抬头,迎上简星的目光。简星的神情还是那样柔和,他的语言和他这个人好像总是分离的,无论何时昭阳搜寻他的目光,看到的都绝不是讥嘲与讽刺。

昭阳不知该说什么,两人在夜风中对峙着。昭阳回想起刚刚演的那一幕戏,他们也是这样对峙着,以不是兄弟却胜过兄弟的身份。

羊宜修和小羊的理念不同,他和简星的理念也不同。

小羊是个浪漫派,羊宜修是个实干家。现实正好反了过来,昭阳是个浪漫派,浪漫得固执,固执得愚蠢。

羊宜修这个角色,他第一次看剧本时就很喜欢,后来越演越投入,因为理解。他由衷地理解这个角色,那样不顾一切地坚守自己的信念,哪怕要与至亲至爱之人站在对立面。因为所谓信念,就是自己在生命最初就选择去相信的东西,是支撑着灵魂的脊柱,是活着的唯一动力。

“你不怕么?”简星忽然问他。

这个角色对于昭阳是一个可遇不可求的机会。如果他不抓紧这个机会一炮而红,很可能又会回归沉寂,依旧默默无闻,依旧在他最热爱的这个领域卑微地苦苦挣扎。

孤注一掷,如履薄冰。

“怕。”

“每天都在怕。”

“怕我永远出不了头。每天都在想,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够好,哪里比不上别人,我到底还要做些什么,要怎样做,才能证明……我的坚持没有错。”

怕到焦虑,怕到失眠,辗转反侧一整夜,翻来覆去地思考,尽管明知道根本思考不出什么结果。

明知道,没有退路,只能一步一步,执拗地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