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拍到半夜,大部分群演都走了,留在片场的主演只剩下三个——简星,昭阳,以及要与简星演这一场对手戏的另一个演员,应高义。
应高义在剧中的角色是牙子,男一号小羊的好兄弟,戏份也不少。《非我族类》的剧情有那么点一切为二的意思,一条线以简星为核心,一群人围着他转,另一条线以昭阳为核心,韩铭逸和另外几个角色跟着他走,然后整体上昭阳又要去烘托出简星的主角魅力。
这一场戏的剧情是简星和昭阳率领的两支起义军刚和朝廷军打了一场硬仗,起义军以寡胜多,赢得精彩,却也赢得惨烈,简星手下一半多人死在了战场上,没能跟他们一起回来——他们连兄弟们的尸体都无法收走。
今天就是险胜的起义军残余部队回城的第一天,大部分兵卒都疲惫得就地趴下,简星却在半夜出了城,来到河边,祭奠逝去的战友。
应高义陪着简星一起来了。昭阳是发现简星不在城里后偷偷跟来的,在不远处以一个第三者的角度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这一场戏台词很少,三个人加起来统共就三个字的台词——简星的一句“牙子哥”。从C位简星到“局外人”昭阳,情绪全都要靠微表情来表现,这种无声胜有声的戏是照妖镜中的战斗机,演员是骡子是马遛一遛立刻现形,王者演出来叫演技炸裂,面瘫演出来,皮相再精美,在屏幕上也只剩一个尬字。
戏本来就难,简星又已然折腾了一天,精神和体力都到了强弩之末,这还是他在本剧的第一场哭戏,简星现在的体验就是连哭都没有力气了。
但也还是得哭。邱导带的演员十个有九个半都是真哭的,谁敢上眼药水,邱导就是不说话,也能用眼神瞪到你真哭。
月光下,河流边,简星和应高义并排跪着,面朝东方。
简星怀里捧着一坛酒,一点一点浇到土地上,酒坛浇空的刹那,他的泪水也随之滑落。
第一次,简星没哭出来。
第二次,简星挤出了两行泪水,邱导面无表情地喊CUT,“太小家子气。”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不对,”邱导说,“要泪雨滂沱,又内敛深沉。放的同时又得收着。你现在是放不出来,又收不回去,整个状态都不对。”
这场戏从午夜12点拍到了凌晨4点多。
其实昭阳和主镜头里的简星、应高义两人没有近距离同框,按常规操作,他的镜头单独拍好了基本就OK了,后期合上就行。这样做主要是方便演员,不然昭阳自己的戏过了,简星那边却无止境地NG,连带着昭阳也要在这里耗着。
如果昭阳的咖位再高一点,别说一线,哪怕是个二三线,时间也宝贵着,剧组早就该放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