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觉丢了脸面,虽是自己给继女指派的丫头,素日也知道她们怠慢了继女,但这会儿心里怪的却是梅莞娘不会教导下人。
她眼神一变,梅莞娘就连呼吸都轻了。阿宝心底微叹,抚了抚她的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除了替她掩饰落水一事,实在不能再多做些什么。
叫出个说书的女先儿:“先听两段书,等点起灯来,咱们再隔水听戏。”
请个女先生说书还没什么,弹琴唱曲儿也没什么,没想到裴家竟还请了戏班子唱堂会!
裴三夫人脸上的笑就没断过,别人问她,她只是摇头:“我哪儿知道,都是她们小辈安排的,
都有儿媳妇了,这操心的事儿自然是儿媳妇办。”
听完书,水边架起灯架来,隔水看着对面的女戏们舞袖动剑。
阿宝先是望着戏台出神,等武戏一开,她胸中那一丝郁气便全散了。
看得兴致勃勃,她还从来没有在自个家里看过戏呢!不过方寸大的地方,那武旦既能耍刀,又能踢枪。
旁的夫人们看着,都无甚兴致,只有她,眼睛跟着花枪转。
眼见那武旦将花枪踢了七八个来回,阿宝差点按捺不住,想像原来在街口看戏那样,叫一声“好”!
梅莞娘摸摸她的手,阿宝低头看她:“怎么?”
小女孩摇摇头,她怕阿宝嚷出来,看夫人姐姐脸上动声动色,分明就是想嚷嚷。
这武戏自然是阿宝点的,她点的时候裴珠便道:“只怕夫人们不喜欢。”就只点了这一折。
等到戏台上换文戏,阿宝就走了神,她目光环顾四周,心里还在想梅莞娘的事。
心里那点疙瘩,她早就抛开了,梅莞娘要嫁谁,根本不由她自己作主。
觉着她十分可怜,问她:“要不要吃八宝酪?”
梅莞娘不敢点头,阿宝干脆吩咐:“去厨房要两盅来,她陪着我吃。”
八宝酪做起来十分费功夫,还是她娘亲在时,她曾吃过。等继母进门,这东西连要都不敢跟厨房要了。
梅莞娘吃得十分珍惜,对阿宝依依不舍,等戏散了,她就要走了。
“夫人姐姐,你下回办宴,还请我母亲么?”问完,她又低头,今天出了这桩事,再有宴会,母亲也不会带她了。
阿宝就要跟着裴三夫人去省亲,但听见这么问,还是点头:“只要办宴,我就请你。”
梅莞娘直到这时,脸上才露出一丝笑容,可离“莞”字,也还差得远。
等宴席散去,裴珠已经累得眯起眼睛来,裴三夫人嗅了好几回鼻烟。
“我这身子,是不如年轻的时候,支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