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阿宝当了姑娘,再到当了夫人,她越发闹不明白阿宝心里在想什么。
“我在想,有什么法子去看他一眼。”
戥子微张着嘴:“这……这哪儿能成呀!”
她们也曾见过狱卒,也曾在街上见过去牢里送饭的妇人。包着头巾,挎着竹篮,少不得还得被狱卒摸上两把。
阿宝如今的身份,真想进衙门去看丈夫,既迈不出裴家的门,也迈不进衙门的门。
“要不然,求一求大老爷?”
“没用的。”阿宝蹙眉摇头,她不想求人,更何况大伯父连消息都不送到留云山房来,三房的女人们个个闭目塞耳。
纵去求他,他大约会说一声“荒唐”,不仅不成事,说不准还会被“关二门”。
似是在佐证阿宝的想法,陈长胜回来了。
阿宝破格将他叫进屋中来:“大伯那儿什么说法?”
“大老爷说,他知道了。”陈长胜头直垂胸前,眼梢都不敢抬。
“旁的呢?”
陈长胜犹疑片刻,到底还是摇了摇头。
“你说罢,不用隐瞒。”
“大老爷确实没当着面说,是……是我耳朵尖,听着了。”
陈长胜回完话,得了吩咐刚转到屋外,就听见大老爷让下人去回大夫人,叫大夫人身边的嬷嬷,来留云山房约束六少夫人。
“让六少夫人好好侍奉婆母,旁的事,不须她操心。”
阿宝听完,面上依旧不显怒色。
连声音都与方才一样平稳:“知道了,你继续去左右谏司门口守着。”
“是。”
等陈长胜一走,戥子看向阿宝。
阿宝沉吟片刻:“你去,将珠儿请过来。”
既不能用别人,就只能用自己人。
戥子眨巴眨巴眼儿,虽她依言去请裴珠,心里头却想,请七姑娘来又能如何?七姑娘还能有办法不成?
阿宝铺纸磨墨,很快写了两封信,一封是写给大妞的,一封是写给卫夫人的。问问她们可有认识的人,请她们想想法子牵线搭桥。
卫夫人一进了京城便四处开宴,她人面广些。
至于大妞,给她写信则是想让她将音信报给陆仲豫。
戥子很快便将人请来了,裴珠在自己的家中,也是头回进留云山房。因要出二门,荼白还让她拿了把扇子好遮面。
“就是在嫂嫂那儿,她既来请我,院中定无外人,这都什么时节了?拿把扇子像什么样儿?”
荼白怎么也不肯:“姑娘就拿上罢,拿上扇子总好过戴帏帽。”
出二门呢!
寻常连夫人都不出二门的,有事儿也是将少爷少夫人叫到园子里去。
荼白还听说,夫人有意让六少夫人挪到园中,单她一个住在留云山房实不像话。这事儿,早
晚是要办的。
裴珠到底拿了把扇子,二门外的男仆眼见着鲜衣丫环过来,也都早早背转过身子。
也就是因为裴珠出来一趟不易,阿宝进门之后,请过裴珠一次,这是第二次。
裴珠进门看见阿宝神色如常,松了口气:“我还当你身子不爽利,请我过来说话呢。”她往阿宝身边一坐,“怎么了?”
说着,面上微微一红。
心底止不住猜测,这样避着母亲,是不是要说许家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