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眼前没有一点办法带她走。
府中也没有人能照拂她。
裴观见陆仲豫深觉受辱的模样:“你姑母是不是再有段日子就能出宫了?”女官们到了一定的年岁,便能得恩典被放出宫来。
陆仲豫早就想到了,他这一年多来,时不时就孝敬宫中的姑母。
姑母进宫之前与嫡母就不和,出宫之后还回陆家来养老。
她是宫中女官,便是出宫,品阶还在,也还能继续拿俸禄。她与嫡母不和,陆仲豫正有机有可趁,替姑母养老。
这些陆仲豫早就想过,可他摇头:“远水救不了近火。”
阿宝一直坐在车中等着,想亲自给大妞送行,她掀开车帘一角,张望了半日也没见到大妞的身影,心知不好。
戴上帏帽跳下车来,疾步走到裴观身侧,刚要张口,裴观就看了她一眼:“陆兄母亲急病,留下儿媳侍疾。”
“胡扯!”她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个时候病,她怎么不登天!
阿宝一句胡扯冲口中而出,裴观眉头微蹙。
一句说完,阿宝自觉失言,不再说话。
“内子失言。”裴观说完,送陆仲豫上船去,直到登船,阿宝都一言不发。
等船开走,阿宝往车上一坐,脱掉帏帽,靠在车壁上。
裴观端坐着,先看她一眼,见她长眉紧皱,满面忧色。
本想等她自己知道自己错处的,可还是叹了口气,忍不住道:“那是陆兄家事,旁人插不了手。”
阿宝知道,可她怎么能眼看大妞在火坑受苦。
戥子是随车的丫环,她也是来送大妞的,这会儿她也气不过!恨不得咒那个老太婆早死早升天!
可姑爷还在车里坐着,戥子肚里骂了一百句,嘴上一个字也敢吐,只是跟阿宝一样,咬牙皱眉。
到了家,阿宝刚回到留云山房,就要派戥子去卫家。
“你都听见了,赶紧给大妞家报信去!”
“不可。”裴观出言阻拦,“阿宝,旁人家事,莫要插手。”
阿宝瞪圆了眼,张嘴就将他顶了回去:“我不能袖手旁观,再怎么也得告诉大妞娘一声,婆家人扣着她,娘家人总能想想办法罢。”
说完这句,阿宝心中有些说不上的黯然滋味,怎么此时此刻,竟只有指望娘家肯出头。
卫夫人是必定要给大妞出头的!
裴观垂眉,他脸上虽未露出不悦的神情,但青书松烟都知道,公子不高兴了。
两人赶紧退出去,松烟还直给戥子打眼色,戥子还站着呢,她在等姑娘的吩咐,只要姑娘一动嘴,她立刻去卫家报信。
松烟无法,伸手扯了一把她的衣袖,又赶紧放开。
挤着眼睛让她出门去,戥子这才退到门边,还不肯走远,要是里头闹起来,她头一个冲进去!
松烟低声道:“放心,咱们公子,就是再生气,也没……”
戥子瞧他一眼,也没怎么?打人啊?那她倒不怕,姑娘虽在吃素,但姑娘的拳头不是吃素的。
裴观坐到桌边:“过来,坐下。”
阿宝僵立着不动,不肯过去,也不肯坐下,这事她是必要通知卫家的。
堂前教子,枕边教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