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路走一路说:“姑爷真是体贴人,又把你说的话放在心上,一小块饼的事儿,他都记得这么清楚,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阿宝听了直笑:“你等着罢,等我打起灯笼,给你也挑一个。”
在外头还能玩笑两句,进了内宅,都肃起脸来。
老太太的晴雪堂在内宅正中间,阿宝与裴三夫人前后脚到了,一起进院门。
走在抄手游廊上,阿宝低声给婆母问安:“母亲夜里可睡得好?”裴三夫人也问她:“你跟观哥儿吃得好不好?”一天下来,也只有这顿早饭能安稳吃些东西。
“我吃了两大块饼呢,侍疾的时候若有力气活,母亲只管吩咐我。”
“哪会有什么力气活呀,只是琐碎磨人罢了。”裴三夫人拍拍阿宝的手,“莫怕,你跟在我后头就成。”
等进了老太太的屋子,阿宝才知道磨人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躺在帐中,儿媳妇坐在她床前的踏脚上,阿宝没地坐,只能在婆婆身后站着。
隔着纱帘,两人也瞧不清楚老太太究竟病得如何,只听到她时不时□□一声。她一□□,裴三夫人便不能安然坐着,得给她拍心口,问要不要水,要不要茶。
脚踏那样低,不时立起来又坐下,怪不得母亲给大伯母送药膏贴腰了。
如是两次之后,阿宝悄悄数起拍子来。
数到五的时候,差不多老太太就该嗳气了。
于是不等到五,她就伸出手,稳稳住裴三夫人,不必她腰腿使力,将她一把托了起来。
裴三夫人侧过脸看她,阿宝还冲着三夫人眨了眨眼,在衣袖里对婆婆比了个五。
三夫人还不解其意,等她重又坐下,也在心里默念了五个数。
“我不忙,他们能忙起来。”似上辈子那样,他事事关切,五叔反而紧着皮子不敢露马脚,明天大伯就要回来了。
阿宝听婆母抽气,忍不住“扑哧”笑出来:“可偏偏是这样的,儿媳妇都悍,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我阿公说,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当然有了!母亲要是想看,等出了孝就去看。”阿宝手里拿着小包子:“母亲尝尝,这个好吃。”
早上虽然吃得多,也经不住这么耗,明日还要来,她得吃炖面条才行,那个顶饱。
“饿了罢?”裴三夫人脸上倦意难掩,可还是笑着道,“饭食已经预备下了,到我那儿用些。”
一屉一屉的蒸饺、花糕、小包子,一看就知是特意给阿宝预备的。
她走着走着,跟裴观保证:“明天,明天我得哄着娘吃三个包子。”
卢氏躺在床上,听见儿媳妇咳嗽的声音不对,眼睛睁开一道缝,见儿媳孙媳神色肃穆侍立在床前,她问:“老大媳妇呢?怎没来?”
卢氏分明是没病装病,可大嫂和她,不还得乖乖到榻前来侍疾,累得弯了腰,也绝不能喊上一句。
今日进门就见堂屋里有说话声,母亲嘴角含笑,托着汤碗正在豆腐汤,对陈妈妈道:“你听听这说的,还真有这样的戏?”
陈妈妈正等着呢,瞧见她们进来先道:“赶紧歇歇。”把绞好的巾帕递给裴三夫人和阿宝,还对阿宝道,“有少夫人爱吃的小点心。”
可偏偏有个难缠的继子,初时她还处处得利,等过了两年,继子下场科举。中了进士的第一件事,就是收回他母亲的留下的田庄铺子古董首饰。
两人刚坐下,裴观也来了,他也是忙到此时还未用饭。
观哥儿是小辈,长辈两个字死死压着他,纵有手段,也难展拳脚。
“大哥来信了,明儿船就到码头,大嫂正收拾屋子,预备明儿接人。”
这个段落是图片段落,请访问正确的网站且关闭广告拦截功能并且退出浏览器模式
她这老夫子似的儿子,竟肯去看这么俗的东西,她微微一笑,看看阿宝又看看儿子。还想什么分家财产,就似眼下这样,她也称意。
“外头?”裴三夫人心知她说的是外头的婆婆折磨儿媳妇,她还真没见过,“外头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