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想把盖头团起来,被燕草一把接过去,铺平整了,夜里还要挑盖呢。
“你坐得这么远,还能听得这么清楚?”裴珠惊诧。
“屋里这么静,我闲也是闲着,数了数大概有十三四人。”那个打赌的女孩子还挺有意思的,她赌阿宝会动,阿宝就偏偏一动不动。
裴珠看她一身喜服,笑着坐在那里,得意洋洋的样子,不由笑出声来:“你坐在那儿,就光想这个了?”“还想什么时候能吃东西。”实在是太饿了。
新房里有的也不过是点心果子,阿宝嚼了块饼,怎么成亲才头一天,就叫她饿肚子呢。
正这么想着,松烟提着食盒送到门边,嬷嬷刚想拎进来,可新娘子盖头已经掀了,戥子赶紧到门前接过。
送到内室来:“有羊肉!”
三层食盒,一盒如意卷,一盒肉丁烧卖,一盒酒煎羊肉。
阿宝先吃个烧卖,再吃几块羊肉,最后吃两块枣泥如意卷,肚里这才不闹饥荒了。
裴珠看几个丫头替她擦嘴补胭脂,心中不由想到,往后嫁的人,若是能有哥哥的一半儿好,就足够了。
裴家女眷在新房内坐过,这才去看嫁妆。
她们都知道林家是才发家的,底子薄,这嫁妆晒出来,怕也没甚可看的,只是依礼该去看看。
也只有几个没出嫁的姑娘有兴头,对六嫂嫂的嫁妆箱子十分好奇。
“方才不是说得了御赐嘛,你说会赏什么?”八姑娘扯着姐姐的袖子,“都说她嫁妆薄,会有多薄?”
“你慎言!方才在房里就敢胡闹,看我告诉母亲去。”
才刚绕到院前,就见嫁妆箱子堆叠在一处,绫罗绸缎摆在最前,里头有好几箱宫纱宫缎,再往前看,又有十
几套金银头面。
一匣子一匣子打开来,珍珠宝石,金盏银壶满院生光。
裴八姑娘微张着嘴:“不是说……”不说她嫁妆薄么?
也就是古董字画这些少点罢了,那也应当的呀,没个几代积攒,哪家能随便就拿出古董字画来。
可这金子银子,宝石头面,都是实打实的东西。
裴四夫人看了一眼:“水田一百亩……”话里带着笑音,可没人搭她的腔。
其中一位夫人还横了她一眼,裴四夫人面上讪讪,那是大嫂子,她也不敢不恭敬。
待走到最中间,就见正中摆放着个朱漆托盘,盘中放着一柄金鞭。
裴八倒抽口气儿:“这是?”
“这就是那柄御赐的金鞭罢?”
金鞭两侧,一侧是宝弓,一侧是马鞍,还摆了一条九节鞭。
之前还有闲言碎语,看过这个,倒无人敢说什么。
大夫人点了点头:“果然是将门虎女。”
她都如此说,余下的人便不敢再言。
裴观在前面宴客,陆仲豫看他只知闷头喝酒,心中啧啧,这么个喝法,还怎么洞房花烛?
趁着无瞧见,手握杯盏上前去,往裴观衣襟袖口上洒了些酒:“差不多得了,新娘子可还等着呢。”
裴观酒量寻常,两辈子也没喝过这么多。
玉面飞红,双目幽深。
明明有七八分的醉意了,动作还一分酒意也无:“陆兄所言极是。”
陆仲豫干脆扶住他,嚷嚷起来:“新郎倌醉了!”又冲松烟青书挤眼,时辰也差不多了,外头热闹归热闹,该送新郎倌回房了。
听到外头动静,燕草赶紧把盖头给姑娘盖起来。没一会儿姑爷就被送进房中,松烟还怕几个丫头抬不动他,新娘子一伸手,稳稳将他托住,让他坐到床上。
屋里人退了个干净,阿宝直到此时,才心如擂鼓。
可她半晌也没听见裴观有什么动静,难道他喝得醉死过去了?
她推了把裴观:“你醉了?”
眼前倏地一亮,裴观手握金杆将盖头挑了起来,醉中问她:“咱们一起,长命百岁,儿孙满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