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一眼就知这一位与另两位出身不同,近前说道:“公子若有自己喜欢的样子,店里也能照着做。”
裴观略想了想,请掌柜取纸笔来,笔尖蘸墨,画了一枝石榴花钗。
细簪脚托着一朵半开的榴花,榴花下还藏着刚结出来,只有莲子大的小石榴。
就似她摘来送给他的那枝榴花。
“花瓣用金,石榴果用红宝,红宝我会差人送来。”铺子里的成色还不够好,他记得家里仿佛有一匣子,挑捡个大小差不多的送来。
掌柜应声,先收了一半钱:“待做好了,送到您府上。”
那边韩征也挑好了,让掌柜包上,揣在怀里预备拿回家去:“裴六郎,要不然咱们一起喝顿酒去?”
裴观摇头:“今日不便,我还要回国子监去,咱们改日再约罢。”
韩征知他有正事,扭头问卫三:“那咱俩喝点去?”
谁知卫三也摇头:“我也有事,得赶紧回去。”他着急赶回家,不能再等及笄宴了,明儿就让他娘上门去。
裴观上马要走,眼见卖花人挑着担子过去,担上一簇簇俱是茉莉花。
有串成小花篮的,有穿成小花球的,手工精巧,倒有野趣。
看一眼松烟,松烟立时会意,买下一担,对那卖花人道:“送到建安坊裴家。”
等韩征回到家,拿凉水冲洗过身子,捧着钗盒送到母亲房中去时,一进门就闻见茉莉花香气,抬头就看母亲床帐上悬着一对茉莉花香球。
“这是哪儿来的?”
陶英红在给儿子做鞋垫,分明不行军了,还是费鞋子,没想到巡禁内也是个费脚的差事。
卫三急赶着回家,进了家门直往后院找他娘。
韩征“呵”一声,这下他可算知道了,平日里裴府七姑娘三夫人送来的东西,敢情都是裴六郎让送的。
“你呀!”卫夫人一指头戳在儿子眉心上,“你可总算是开了窍了!”
“不是她还有谁?难不成是韩征啊?”卫三没好气,他顶了一句又低下头去,肩上狠狠挨了他娘一记“铜锤”。
卫夫人这下来了精神,在屋里绕了一圈儿,小步跑到儿子而前,捧着他的脸搓了两把,搓得卫三而皮泛红。
陶英红嘴上那么说,探手打开钗匣,竟是一根金头簪子!
不似高门大户,哪怕是定了婚的表兄妹,成婚之前也见不了两三回。
韩征无言,自己这妹妹,还真像是没驯过的野马,真是什么都敢。
簪头虽不大,簪脚也是银的,可这是儿子特意给她买的:“哎呀,我哪儿能戴这么花的。”嘴上说着,手中却摩挲不住。
官靴经不起这么磨,给他在里头垫一块软布,夏日也好吸汗,免得一脱靴子就一股臭脚丫子味儿。
陶英红得着口信,觉得奇怪:“她来就来,怎么还特意说句要去林家?”
卫夫人正吃葡萄呢,拎着梗子刚要送到嘴里,听到这句吓了一跳,大葡萄卡在喉咙里,她憋红了脸咽下去。
替妹妹想办法,直接请过来对谈,怕裴观觉得林家不庄重。
他把椅子往外拉一拉,开门见山:“娘,你明儿替我提亲去罢。”
“倒也不是没应,就是先搁下了,她说……”陶英红想起来就叹口气,“她说她想问问裴六郎喜欢她什么。”
她还说给阿宝听,把阿宝逗得滚在床上:“我是美人?那珠儿是什么?九天仙女下凡来了?”
陶英红到底还是惧怕人言,朱娘子都告诉她了,阿宝美貌的名声传遍了京城,好几家到官媒那儿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