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怎么说罢,这欺人啊难欺心”拖长了声调把扇子一合,“啪”一声,陆仲豫往前去,还问,“等会赛马,林姑娘必要下场的,你要赌个什么彩头?”
“她不会下场。”告诫过她了,她也说她懂了,那就当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陆仲豫一听就知裴观顾忌齐王府的人:“怎么?你怕她被那伙人盯上?”
“恶徒。”裴观对这些人厌恶至深。
“这可是御宴,来的都是官眷,他们也敢?”陆仲豫不信。
裴观敛眉,此时是不敢,可一旦被这人盯上,如蛆附骨。
陆仲豫更觉得稀奇。
裴六郎此人,说他君子自持,不如他实在冷情得很。
见可厌之人,不露冷淡之态;见可喜之人,也不露醴密之情。
陆仲豫还当他金身不败呢,没想到在这里破了功。
他是不是该预备起新婚贺礼了?
阿宝和卫大妞结伴回到帐中。
卫夫人见了她们便道:“可算是回来了,你们再不回来,我就要让戥子打锣寻人了。”
“赶紧的,歇一歇,先时宫人来问可有擅骑的女子参加赛马,我替你们俩都报名了。”
“啊?”卫大妞一咬唇:“我不去!”
“干嘛不去,你不是爱玩嘛。”卫夫人哪里知道女儿出去这短短半个时辰,已经变了个人。
阿宝也悄声问她:“为什么不去?”
大妞不说话。
陆仲豫是读书人,万一他不喜欢呢?南边的读书人,本来就瞧不起武夫,要是她骑得不好,让他看见怎么办?
“报都报了,你可不许赖。”卫夫人狠狠刮女儿一眼,她话都已经说出去了,自家女儿擅骑,现在不去,可不丢她的脸。
大妞气红了眼,那边小太监已经来请人了。
阿宝拉住她:“走罢,不过是赛一场,咱们在崇州又不是没赛过。”
戥子抱着巾帕水囊跟在她们身后,从袖中摸出个荷包,递给小太监:“请公公吃茶。”
林大有刹时一片清明,还真被那个裴六郎猜着,这事儿真有人问!
换作原来,阿宝也气不过,必要跟大妞齐齐上阵跟那人对吵。可薛先生告诉过她,京城里的从四品不比牛毛多,但也差不离。
还没等他看赛马,前头一阵骚动。
景元帝道:“哦?是那个放女伎脚的小丫头,是她赢,赏她。”
诸人又复坐下饮酒,话头越起越歪,其中一个谈起将军府中色艺双绝的新歌姬。
永平伯郡主一拉缰绳,一马鞭抽打在挥旗的小黄门身上,怒斥:“瞎了你的狗眼!明明是我先!”
小太监将景元帝的话一句不漏学给林大有听,林大有脸上虽在笑,后脖颈出了一层凉汗,才刚说的玩笑话,陛下就已经知道了?
大妞愤愤:“你可一定要赢她!”
“吃了我的糖豆饼,咱们乖乖跑第一。”
刚想过去,就见赛道上去了个大太监,身后跟着个捧红盒的小太监,把赏赐给了阿宝。
阿宝脚尖一碰,马便随她心意往赛道上走,几人并列等着打锣出发,其中果然有那个锦衣女子在。
“好笑,我什么时候摔过呀!”
“那你呢?真不赛啊?”
他憨敢一笑:“叫我女儿放了脚,充丫头了,还给人开了五百钱工钱。”
头一圈被甩在后面,第二圈堪堪跟上,到第三圈二人已经并驾齐驱。
戥子取出条薄纱巾给阿宝,让阿宝蒙上。
“是太仆寺少卿林大有的女儿。”
阿宝将鼻子嘴巴捂得紧紧的,还用两根小银簪子将纱扣进头发里。她一边蒙面,戥子一边念:“你可仔细着些,就是不赢,也千万别摔了啊!”
“你管他喜不喜欢呢!好不容易又赛马,你真不想跑一跑了?”
哄得大黄马直晃尾巴毛,大妞大为服气,阿宝对马真是有办法。
待跑到第二圈,阿宝的马头,已经赶上了锦衣女的马身。
阿宝原来以为从四品是大大的官了,千户才五品,可在京城不过是个蚁子官。
看那大太监的服色,是陛下身边的人。
阿宝一把拉住大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