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坐在廊下看花儿,坐了才刚一息,她就扭头问结香:“还有什么事儿好做?”
这会儿天光还大亮着,她干点什么才能挨到掌灯呢?
结香答道:“打络子,做绣活,或者是读读书,弹弹琴,下下棋。”寻常闺秀便是如此的,姑娘又没嫁人,不用请安不用管家,已是极悠闲了。
针线阿宝也会一些,绣活就不成了,主要是红姨自个儿也不会绣活,家里更请不起绣娘教导,她至多就会做个里衣里裤。
琴棋书画嘛,一概不会。
燕草道:“也有游戏,譬如打双陆、投壶,或者咱们放放风筝?”
阿宝把脑袋往柱子上一靠,小脸鼓起来:“那京城里的人,一年也不出一次门吗?”
“也能出门的,上巳、七夕、重阳,只要是大节,城中人都会到城外登山,元日前后,还能坐画舫看烟火的。”
阿宝心里直叫苦,掰着手指头,上巳节好像没几天了。
陶英红收着一碟子玉兰花馔,尝也尝了,尝完跟阿宝一样,可惜东西。
她问她身边的丫鬟:“这是姑娘做的。”
“自然是姑娘亲手做的,专孝敬姨夫人。”丫鬟拍陶英红马屁。
陶英红知道了,这孩子指定是闲出屁来了,尽糟蹋好东西!
正想着得给她找点事儿干,林家收着一张女儿节的帖子。
阿宝一跃而起:“甚么时候出门?”
陶英红一巴掌拍在她的狗脑袋上:“嚷什么!要三日后呢。也不晓得问问是谁请你?”
“谁?”阿宝眼珠子溜溜转,“是不是卫家大妞?”
卫家跟林家就住在一条街上,都在王府后,卫家官大院子也大,人也更多,他们家比阿宝要早搬到京城来。
知道林家来京城了,卫家送了帖子来。
还有卫大妞的一封信。
“她还会写信?”她都不识字儿!
“月令……肇春,特洁一……觞,请叙花下。”阿宝再没念过这种文辞,磕磕巴巴才念下来,“这是请我去喝酒?”
别人不知道底细,戥子哪会不知道,她还喜欢过卫家二哥呢:“这真是大妞写的?”
卫家不教女儿识字,卫大妞还不如戥子,戥子还陪着阿宝识了四五十个字的。
“那我怎么回呀?”阿宝问,往常串门,都不必提前招呼,走到门前说一声就行了,哪用写这种东西。
燕草笑了:“写即当欣赴就成。”
这回不必阿宝说,燕草拿出张笺来。跟自己的朋友不必假装,阿宝自己写了这几个字,让卫家送信上门的僮儿带回去。
能出门了,阿宝立时准备起来。
她先找几件要带给卫大妞的礼物,又让燕草替她挑一件出门作客的衣裳,还特意吩咐一句:“大妞爱穿红,给我挑个别的颜色。”
“知道了。”燕草开箱子给阿宝挑衣服,提前取出来,在架子上晾平,再熏上香。
既不能穿红,便选了件蜜合色纱兰花纹小袄,底下是水绿的裙子,再挑出一对儿粉晶的珠花簪子,耳朵上也是粉晶耳坠。
配在一起看,既不会过分隆重,喧宾夺主。又不会过分素淡,失了身份。
到了花宴这日,还给阿宝薄薄上了层粉,结香捧着盒:“要不要再拍点胭脂?”
“姑娘气色好,两颊不晕而红,不必再上胭脂。”
坐上车,带上礼物,去了卫家。
阿宝到了才知,不是单请她一个。
卫家的园子也比她家的要大得多,丫鬟引她们往后院去,还专程绕了一条最远的路。花棚石桥小凉亭,看了个遍。
卫大妞一身大红衣裙,打扮得跟个红灯笼似的,戳在石桥那头等阿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