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抬眼看着吊顶:“看过吗?”
“没看。”君洋道,“有就有吧。”
“说什么鬼话?”严明信小声嘀咕,踮起脚尖用手指挨个向上托吊顶的铝扣板,没发现有松动的痕迹,这才洗了洗手,“要连这儿都安,那还是人吗?”
君洋的手机被整个替换,又随身携带着,二人在校园里主动暴露目标时话说得不少,但始终没说什么要紧的。
现下他刻意将手机扔在宿舍床头,低声问:“我听说是严舰长送来了福利院的合影,国安部才发现照片动过手脚。是你告诉他的么?那天我什么都没说,你怎么会记得?”
“就因为你什么都没说,又看了好长时间,我才记住了那张照片。”严明信一手撑着盥洗台,把墙上镜子的边缘和钉孔也检查了一遍,“我还在想,你为什么会从枯桃舰调到岸上,原来是因为这个。你现在跟小时候长得完全两个样儿,也真难为他们能找得到你。”
他再次回头审视了一圈卫生间,感觉这一览无余的房间应该没什么能藏东西的地方了,才放下心来,神神秘秘地说:“看那照片,谁能想得到小伙子二十年后长这么帅。”
君洋听了没吭声,屈指弹了他一串水花。
“是山海关的大米把你养得这么好的,他们一张嘴就想过来截胡?哪有这么好的事?”严明信道,“我听说D区和周围的几个岛一直担心自己家哪天被海浪一冲,直戳到大陆架底下去,几十年前就疯狂推崇理科,恨不得全民钻研理工,希望能培养出个扭转乾坤的天才来。结果天才没见出一个,骗人的套路倒玩得挺活泛,这次聪明反被聪明误,等照片甩他们脸上,看他们怎么丢人。”
“现在还不是公布照片底版的时候,不能掉以轻心。万一他们想用故意露短引发正面交锋,逼我出面呢?万一我……”君洋犹豫地说,“真的是……”
一计虽破,只怕还有后招,如果不把暗中的眼睛连根拔除,彻底扫清内鬼,他们的一举一动很有可能都在圈套之中而不自知,中了敌人的计中计。
“是又怎么样?”严明信不以为意,倚着墙道,“使我们区别于其他人而成为现在的自己的根本,不应该是姓名、外貌、家庭和地位,而是思想和愿望。”
君洋:“……”
这些日子以来的常备不懈让他仿佛身处坚硬的外壳中,处处受制,失去了自己的形状,遗忘了繁重忙碌之余生而为人本该追求的美好。此刻他才恍然间记起,原来就是这个人,就是这张嘴,他才会身在此地。
严明信一开口,你也说不清他到底对在哪儿,反正是教人无法反驳,大脑里一时间车水马龙喧嚣沸腾,人来人往手持的条幅全都是他的论调。
不过
“不是所有人都和你想得一样。”君洋用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撩着水,慢慢呼出一口郁气,“有句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民族和国籍不能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