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穿过树叶的缝隙和光洁的玻璃,费尽周折投射进房间,和屋顶的冷光交错,在渐暗的天色里给他镀上了一层诡谲的斑驳。
“想建功立业的不止你一个,我等很久了。”君洋噙着冰冷的笑意,缓慢地吐字,语气让人不寒而栗,“等开战,我要亲手拆了你的军舰,用它建一座主题公园,把动力舱送到餐厅的厨房烧火,把你的主炮、近防炮连基座一起拆下来,掀开上头的雷达,在里面改装上小板凳,固定在游乐区 每天会有穿着纸尿裤的小孩坐在里面转圈;舰桥就改装成棋牌室 采光好;舰长室改装成公厕,再在数控室的操作台上打一排洞,安上瓷盆,变成洗手池。”
他不知从哪抽出了一根烟,松垮地叼在嘴上,又从容地掏出打火机点着,浅吸了一口,云淡风轻地说道:“公园每年还会出一期活动,宣扬这些设备都是从哪儿来的,为什么在这里。这样,你就能名垂青史、光宗耀祖了。”
他嗤笑一声,说:“全世界的人,世世代代都不忘了你。”
之慎听得心惊肉跳。
他曾经让人刻意搜罗君洋和哥哥角度相似的照片,企图让君洋以为他们是真正的叔侄,而现在,他居然真的从君洋身上看到了几分哥哥的威严和神韵。
他既盼望有“战神”的后人收归他麾下,为他登基造势助威,心底又怕这个人太像哥哥。
他知道,民间乃至朝野之上,仍然有许多人对哥哥忠心不二。
有游乐场、餐厅、棋牌室的公园,看似再寻常不过,可一想到这一切是建立在一艘军舰的躯体之上,背负着无数的炮火和硝烟,而且这个人还要亲力亲为,将这一切手撕而成,在他听来,这简直像一个酝酿已久的恐怖诅咒。
君洋说的那么具体,准确地朝他心口开了一枪 之慎不得不承认,他被枪声惊到了,以至于他居然忘了出言打断。
还好,只是惊到而已,想打中他,还差得远。
之慎很快为自己的失态找寻到掩饰的借口,讶异道:“你在说什么?难道你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王室,怎么能说出……‘舰长室改成公厕’这种恶心的话?这样做违反国际公约,践踏军人的尊严,也是在贬低你自己!”
“哈。”君洋笑出了声,吐出的烟团都打了个颤,“我是我,你是你,践踏你就是践踏你,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君洋背后是宽敞的房间和成排的书柜,视频所展露的环境让之慎找回了镇定自若,他边说边向自己强调,“不对,你根本没机会出战。”
他派人倾尽全力追踪君洋的线索,根据国际一般通行的制度,他不难推断出君洋目前的处境。
君洋顶多是档案先调至奉天海军学院,离走马上任还远,因为按照程序,他应该正在等待部队特殊教职的考期,待考试通过,才有可能加入编制。
他还不算真正的教官呢,手里也连一架教练机都没有,凭什么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