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气流不肯罢休,还在来回游走,从他脸颊到下颌再到脖颈,像初次品尝陌生食物的动物,在考虑该从哪里下口。
严明信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纵容这个人了,眼睛硬是从毛巾底下睁了开来。
“铃 ”
古老的电话铃声大作。
是梁三省打来的:“明信,我要回去了,来跟你道个别。”
严明信如蒙大赦,巧妙地后撤,不动声色地接住了无人在意的毛巾,脚底抹油:“同事要先回奉天,来看看我的,人在楼下了。你……该干嘛干嘛。”
大堂总共只有两把的椅子,长得还不一样,梁三省就坐在其中一把上。
关于山海关军区的接待标准,严明信已经半听半猜弄明白了:一所是用来接待“来宾”的,譬如什么访问的、医疗的、科研的、交流学习的,都安排在那里,那是山海关的门面,交通也方便;二所则是“内部使用”,什么宿舍漏雨的、装修的,总而言之,千奇百怪吧。
像君洋这种常年住在舰上,乍一回了军区没有他的窝的,可不就安排到二所了吗。
而至于他自己,他入乡随俗,客随主便,住哪里无所谓。
梁三省笑着问:“身体怎么样了?”
“挺好。”过堂风吹得严明信提神醒脑,问,“怎么突然要回去了?”
“不算突然,你都康复出院了,我也该回去了。正好今天有班飞机,可以捎着我走。”梁三省微微叹了口气,“哎,这么多年没见了,都没机会跟你一起吃个饭。”
严明信在这儿算是个外人,他从天而降一个钢 都没带,衣食住行一律挂账。虽然没人真找他要钱吧,可要在这儿宴请旧友,好像是不太合适。
他只好说:“这次多亏了你照顾,等回了奉天,我去找你,到时候咱俩好好儿叙叙。”
不说不要紧,说到这里,严明信感觉肠胃在他肚子里嘀嘀咕咕。
怎么天天睡醒还要斗智斗勇一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