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室群里面消息一串串地跳出来,有人安慰赵彬,有人紧张疫情。科室秘书艾特全员,通知新的工作安排:赵彬按规定,去社区指定医疗观察点隔离两周,具体时间安排据社区通知;谢晓东提前开始下个月的老总值班,在此期间,住院总每周休假暂时记下,以后补休。同时另一个消息,是今天医院新出的:目前C市确诊新冠肺炎病例增加较快,为避免交叉感染、院内传播,从明天起,每个科室只留值班人员,其他工作人员无重要事由,不能随意进出医院。门急诊严格把握收病人指证,所有病人入院前必须详细询问流行病学史,并签字按手印,完善血常规检查。
赵彬看完通知,社区的车就来了。开了一辆救护车来,过来接病人的司机、医生都穿着防护服。医生进来后先和他核对身份,然后登记、签字,让他带上口罩,带他过去坐车。他和病人家属各自单独一辆救护车,两个接病人的医生另坐一辆车。
救护车急诊医生都很熟悉了。赵彬熟练地上车坐下,在担架床旁边的缝隙里缩好脚。
只有他一个人在车上,他也不好提问司机去哪里,只能安静地盯着外面风景变化,思考要把自己带去哪里。
一月做住院总以后,他很久没有上街。此时此刻,才认真看了看医院外的风景。疫情的进展让整个城市陷入慌乱,几乎所有公司工厂停工。以往高新区车水马龙,班车走到大街道就堵上,两旁林立的高楼里,灯火通明,来去匆忙的上班族挤在十字路口,等待红绿灯变化。而现在,只有寥寥几个行人匆匆走过,五车道的宽阔路面,路上一辆车也没有,配上冬天低压的阴沉云层,还有掉光了树叶的低矮树枝,没来得及换掉的枯萎盆栽花,高楼的玻璃外墙倒映着这一片黯然,城市仿佛沦陷在灾难片中的死寂状态。救护车开过,行人侧目看来,静默之中,像是为陌生人送行。
这样的情形,难免让赵彬也觉得有些压抑。他有些沉重地把头靠在窗户上,拿出手机给罗铭遥发消息。一个小时前,他告诉罗铭遥知道了地址通知他,刚刚罗铭遥发来消息问他:“现在怎么样?到隔离点了吗?”
赵彬回复他:“还没有,看不出来往哪儿开了。司机把窗子关死了的,我也不好这时候问。”
罗铭遥很快发回消息:“嗯,我等你消息。有什么要带的,你提醒一下我,我给你收拾好。”
赵彬忍不住想了想罗铭遥在家像个老妈子一样,走来走去、东西收进箱子又拿出来地给他收拾东西,嘴角扬了起来:“好,待会儿我打电话给你说。”
救护车在路口转了个弯,开出一段路后,赵彬看到了熟悉的景色。是以前和罗铭遥一起来过的新湖公园。回想一下,那已经是两年前的春天了。他和罗铭遥在湖边看樱花,傍晚金色的夕阳给樱花镀上梦一样的色彩,他们在这里拍下合照。他在手机相册里面翻找一遍,找到那张照片,看着手机温柔地笑了起来。
车速减慢,救护车在新湖公园旁边一家连锁酒店停下。这里已经布置成隔离点了,附近拉起警戒线,禁止无关人员入内,门口都是带着N95口罩、穿着一次性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指挥救护车从专门通道口进入。
赵彬从车上下来,工作人员立刻先给他测了体温,确认体温正常,才领着他进入酒店内。酒店内是浓浓的消毒水气味,到处都喷洒了含氯消毒液,电梯门口的脚垫甚至能踩出水来。电梯的按键用一次性保鲜膜覆盖着,上面也沾着还没干的水珠。出来接他的工作人员同样穿着防护服,和送他进来的社区医生交接好,带他他走进电梯。
电梯直接到达4楼,一出门,就看到又一条警戒线。另一名工作人员坐在警戒线后,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体温计、酒精和速干手消毒液。
“您好,请问您是哪位?”工作人员问道。
赵彬回答了自己的名字。
“请问身份证带在身上吗?请出示一下证件。”工作人员打开面前的登记本。登记本上已经有名字和相关信息了,赵彬注意到,已经有三个人的签字,应该已经登记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