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主持苦笑了一下,“之所以选中我,就是因为我那时也有明显的心理问题,一个地铁系统的初始研发人员,加上严重的心理疾病,简直是绝佳的试验品,更何况我还自愿参与其中。”
他估计是怕赵浅和傅忘生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份,所以多余又补充了一句,“我当时是系统的总工程师,也负责一部分的编程任务。”
关于老主持的过去,傅忘生其实已经调查过了,只是明显经过了加密和隐瞒,即便是傅忘生也只能挖出十之一二,所以虽然知道老主持多年前曾是个很厉害的程序员,但他也有一段时间的经历处于空白,连去向都找不到,像是凭空蒸发。
赵浅脑海中忽然有个想法冒了出来,他问,“你既然能参与这个项目,又口口声声说一位故人……方才谈论周枕时,你似乎对他也十分熟悉,周枕曾经做过你的学生吧?”
聪明的人是会相互吸引的,更何况老主持与周雪莹之间存在朋友关系,以周枕的情商和智商,完全可以忽悠老主持上钩,在明知这个孩子有问题的情况下,还是想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所以当周枕还姓郭的时候,也曾借此技能伪装,连家里人都把编程当做他的主业了。
更何况一脉相承的技巧和特征也导致周枕想要介入系统运作时,会更加方便和快捷,系统也没办法对自己的初始建造人进行强有力的防范。
养虎为患的弊端在老主持的身上可见一斑,但看他的样子却并不后悔……也是,虽然徒弟大逆不道,但至少很有出息,对于老主持这种三观本来就七拧八弯的师傅来说,这点就足够了。
“你既然是第一批乘客,也是系统中的技术人员,现在落到这个地步,应该是知道原因的,”赵浅最后问他道,“能告诉我吗?”
老主持原本发亮的双眼因为时间流逝逐渐黯淡,他那疯狂的念头时断时续的呈现,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快要压不住了。
“当初建立站点的时候,就给予站点影响乘客的权利,这也是干涉性治疗很重要的一部分。”老主持叹了口气,有那么一瞬间连最后一丝神采都耗尽了。
他道:“可惜,这种直接影响精神、心理和情绪的东西非常容易行差踏错,可以向好的方面引导,但也容易偏斜向更严重的程度,而我当时在站点中,已经受到了潜移默化的影响,只是到而今才引爆罢了。”
老主持说得这番话也是在站点中死去的乘客为什么会在现实中自杀的原因,一旦他们被系统抹除,系统就会在他们的脑子里根植“自杀”的执行命令,而这种执行命令也是绝对的死命令,与站点中的影响相比,后者不过毛毛细雨。
而绝大部分的乘客在站点的影响之下,就足够干出远远超越理智和道德的事情。
“一开始的系统就有问题?”赵浅眉尖一皱,显然对老主持的这种说法存疑。
老主持摇摇头,“最初的系统就像是毛坯房,虽然简陋但基础架构已经完成,当然也没有太大的错漏,只是需要再往里面填补东西,而出问题的就是这些填补的东西。”
赵浅明白他的意思,最初的实验场地就是地铁系统的初始站点,当实验成功,可能是治愈也可能只是缓解病人症状后到系统在真正投入使用前的这段时间里,必然还要丰富站点,确定规则,更何况不同的精神和心理问题有不同的诱因、外在表现和治疗手段,不能轻易的团在一起往里面一塞。
而作为第一批接受实验的人员,也不可能经过一站就宣布大功告成,必然还有第二站、第三站,因人而异甚至有第四站、第五站,只要其中有一站出了问题,对乘客造成不良暗示,就会导致老住持这样的情况,不过老住持还算控制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