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祝深还哭得极为掩抑克制着,可越哭声音越大,胸腔里积攒了二十多年的委屈都好像在这一个下午爆发了出来。
从来只有人对他说你不可以哭,你不可以这,不可以那,却没有人对他说,在我的面前,你可以哭。
你可以软弱,因为我在这儿。
所幸这时候路上的人不多,几棵树遮挡着,无人发现他们。祝深便真在钟衡的怀里哭了一个痛快。
等到他的声音停住的时候,钟衡递出了纸巾问他:“你想去哪里?”
祝深擦了擦通红的眼眶,闷闷道:“我想回家。”
话刚说出来,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颈间,眼里瞬间闪过了一丝茫然。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了。
这么多年,他就带着那条项链走南闯北,像是没有脚的鸟,只能一直飞。而刚刚,那条项链已经物归原主了。
那么,他呢?
他能去哪?
“回桃源吧。”钟衡低声道,“现在就回去。”
祝深呆呆地看着钟衡,弯而翘的眼睫上还挂着水泽,鼻头因刚哭过变得有些红,这样的祝深,好像更加真实了。
钟衡情不自禁地别过了头,又递出了一张纸巾。
“可是我妈妈不能回家了。”祝深捏着纸巾,低着脑袋,像一个小孩一样无措。
“她有自己想要停泊的地方。”
“可她从来都不想停在我的面前。”